、尚书台尚书令空缺,原本掌兰台、执政事笔录尚书事的是王弘,但瓦官寺之变后还没有补任人选。
郑鲜之出荥阳郑氏,属于晚渡北方士族,能荣登相位完全是因个人才能;江夷则是北方早渡士族,前朝时随先帝参与讨桓玄,就曾拜侍症加大司马,开国初为五兵尚书、转掌度支、又转吏部尚书,不但资历深厚,还有非常干练的理财能力。
至于王敬弘,原名叫王裕之,因避先帝名讳只称字,其祖上为前朝着名书画、音律名家骠骑将军王廙,也就是王导、王敦兄弟的从弟,后影书圣”之称的王羲之叔父。
所以,王敬弘虽同为琅琊王氏,但与嫡支王弘同宗不同房系,倒是与前廷尉、后转宁州刺史的王徽之,也就是王羲之五子,关系更亲厚一些。这也是王昙首、王球等王弘近支纵火焚烧南琅琊郡城公然出逃,而他还施施然上朝的主要原因。
色已经晚了,大中光线有些暗淡,礼毕,刘义符正要示意陈裨宣布退朝,私下处理一些紧要事务,却见殷景仁踱步出列,似是有事要奏。
殷景仁时年才三十六岁,长得材高大,面容俊朗,颇有风仪,这在满朝皆是一头华发的众臣之中,算是非常年轻了,就见这家伙两手握持笏板,一丝不苟地躬行以大礼。
“臣有事禀奏,今政局刷新,闻陛下旧年一举收复秦陇之地,实乃功盖社稷之盛事,请先改元,诏有司择吉祭祀南郊,以彰盛举。”
郊祀之礼必须的,改元却不是很有必要,不过怎么也是自己正位之,改元也无妨。不过郑鲜之、江夷等人都没开口,殷景仁却先跳出来凑趣,也算是大有深意。
景平元年中,之前的那位大兄弟即位不久就想执掌政事,诏殷景仁入拜侍中,以分谢晦之权,结果这家伙没胆识,不敢与徐羡之和谢晦斗,很不给面子,屡次上表辞谢,不表就任。
那位大兄弟没办法,只得下诏称:景仁退挹之怀,有不可改,除黄门侍郎,以申君子之请。意思就是妥协,满足他正人君子的心愿。
现在刘义符正位,这家伙多半是心中有点慌,跑出来试探来了,满朝诸公当面,上位者的心意岂能随意揣测,刘义符心里对他的恶感又加深了一层,决定给他长点记,于是转头看向郭叔融。
“文渊先生!殷侍中奏请改元,你看拟何年号为好?”
郭叔融差点大笑起来,这当朝一声“文渊先生”,极大地满足了他内心深处的虚荣感,可这又有点郁闷,一个不好怕是要招来不少饶羡慕嫉妒恨,君主的恩遇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美滋滋。
当下只好出列,躬施礼,朗声回道:“陛下!自前朝以来屡经战乱,社稷安定后应着意民生,令下大治,当大修文教,兴建学舍,巩固边防加强武备,是以……拟上章武二字,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这番话有理有据,郭叔融罢,转看向右侧一众旧官们。
郑鲜之出列行礼,给予肯定道:“文渊所言,深合国计民,虽曾有汉昭烈帝用此年号,但只要合乎实际,亦不无不可!”
有这位名望素着,已年过六旬的右仆开口,众臣自是纷纷附和,于是年号就此定下,即起朝中与地方州郡文书一律采用。
这下殷景仁却被晾在了一边,分明感觉到许多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顿时心下惴惴,直感颜面扫地,在宦官一声高喝“退朝”声中,殷景仁看了看年轻的皇帝影绕出大屏风后,心中越发失落。
而刘义符这时并没有走远,出内后侧门站在大廊檐下,远眺夕阳余晖下的皇宫,只感这座皇城有一种保守、陈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