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的眼角抽动下,对徐达道,“天德,三万人咋选?”
“军官为主。”徐达面无表情,“还有咱们的老底子!”
“不愿意跟俺们走的兄弟,委屈你们待在这别动!”汤和吼道,“剩下的兄弟,整顿军队,干活!”
刀兵凶险,尤其是这种时候。稍有差错就是自己人火拼的下场,淮安戒严。
所有愿意跟随朱重八的将领,都在营中安抚士兵。
文官们带着人,清点物资粮草,淮安城忙碌起来。
但是忙碌的人,心里是慌乱的,濠州军还会有未来吗?
夜渐渐到来,喧嚣归于宁静。
但是谁都不敢放松警惕,徐达,汤和,董抟霄等人,干脆就住在了军营里。
“俺以为,朱五会杀了大帅!”营帐里,董抟霄轻声道,“呵呵,想不到,居然是如此结果!”
徐达静静的看着灯火,“他,还算有良心,或者说看在秀英姐的面上,还是给咱们留了一条活路!”
“呸,忘恩负义的狼崽子!”汤和骂道。
董抟霄苦笑道,“其实,现在想想,不杀比杀了好,咱们这三万丧家之犬,想要活命,就必须在北方往死里折腾。”
说着,又苦笑了下,“俺还是小看了他,原以为他给咱们淮安是为了让咱们作为他和元廷之间的钉子,现在看来,他想的比咱们都远!”
“有那么邪乎吗?”汤和冷笑。
“有咱们在前面折腾,他这等于是拒敌于国门之外。”董抟霄摇头道,“他这份心思,天下少有!”
汤和沉默了下,问徐达,“天德,重八说没说,咱们具体去哪儿?”
徐达依旧看着灯火,“运河至海洲,海路去山东,攻胶州。”
·······
“主公没杀他是对的!”
朱五的书房里,只有李善长和他二人。一壶茶,几盏灯火,款款而谈。
“可是别人觉得我蠢!”朱五喝茶,笑道。
“杀他是应该的,但不是这种方法!”李善长笑道,“开国之主,该有仁义,道德。这不是老生常谈,也不是迂腐之言。”
说着,李善长缓缓倒茶,“为君者的胸怀气度,能影响一个国家。君主堂堂正正,则臣子正。君主阴谋诡计,则臣子邪。君主是臣子的榜样。”
朱五笑笑,“不说我是项羽就不错了!”
“无知文人谬论,汉高祖得江山,因得民心者得天下。项羽勇则勇亦,却依旧是旧贵族那一套,不懂民心,不听臣言,刚愎自用。
项羽只是天下诸侯盟主,非开国之主。其余诸侯,不过是惧其武力而称臣。
再者,项羽分封诸侯王,学的是西周,可笑。天下不是他项家的,异性王谁肯服他。
再者,那些异性王都是骄兵悍将,谁不想问鼎天下。汉高祖之敌只有项羽,项羽之敌,却是天下诸侯。
世人怜惜项羽,不过因其勇猛刚烈。他若一统天下,鸿门宴势必千古美谈。
但是他丢了天下,天下人就把这微小的原因,无限夸大。主公,请茶!”
碧绿的茶叶在杯子里舒展,淡淡的芬芳,淡淡的苦味。
“你说这些,我不懂!”朱五笑道,“读书少!”
“读书少,可以学。但是路走歪了,想回头就难了。”李善长笑道,“尤其身为君主,一旦开了一个坏头,不好收拾呀!特别是这种,手段低劣的暗杀!”
“谁说的,唐太宗把兄弟们都杀了,还不是千古明君?”朱五笑道。
“那不是暗杀,而是火拼。而且他给大唐开了一个坏头,皇室之间血亲厮杀,百年内血雨腥风。他是明君,但是大唐社稷,多少次风雨飘摇?”
“说不过你们!”朱五笑道。
这时,朱玉从外面进来。
“爹,淮安来信,妥了。”
朱五点点头,“送他们上船吧!”
“主公!”李善长笑道,“你不去送送!”
“也好!”朱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