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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不同(1/2)

作者:青州六从事

    只装填了三两黑火药的原始点火式手雷,威力其实非常一般。即便张潜命令工匠制造弹壳之时,特地在弹壳表面锯出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纹路,手雷爆炸所生成的破片通常也很难超过八瓣儿,有效杀伤范围,也只有三米出头。

    然而,同样的武器,使在骆怀祖手里,威力却能增加一倍。此人膂力奇大,掷弹又远又准,并且胆子大得没边儿。将手雷引线点燃之后,总是会等上一两个弹指才肯投掷。结果,第一枚手雷凌空爆炸,叶护摄图和他身边两名侍卫的脑袋就消失不见,周围一整圈的人,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和声波,直接震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翻滚。

    而打扮成拔悉部埃斤的骆怀祖,却丝毫不敢手下留情。果断又将第二枚手雷掷向了达干渠黎头顶。后者吓得亡魂大冒,双手抱着脑袋奔向敌楼。“轰隆”一声,手雷在此人身后五步远位置凌空爆炸,又将躲避不及的突骑施武士放倒了一小片。

    负责抬担架的任五、刘二、方明、史谨四人,飞快地从担架下抽出横刀。将胆敢靠近担架的突骑施武士尽数砍翻;被迫空着双手进城的“拔悉部武士”们,则像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抽出匕首,短刀和铁链子,以担架为核心快速结阵。城外还没来得及入内的其余“拔悉部武士”,则捡起兵器,一拥而上,将门洞及城门附近的突骑施人全都剁成了肉泥。

    “轰隆!轰隆!”第三,第四枚手雷炸响,将马道上突骑施武士又放翻了四五个。其余侥幸没被爆炸波及的武士,大部分吓得跪倒余地,双手抱着脑袋大声求饶。少部分则转身奔上城墙,然后沿着城墙向南北两侧仓皇逃窜。谁也鼓不起勇气去直面第四次爆炸,更没勇气找正在乱丢手雷的骆怀祖拼命。

    “控制马道、敌楼和城门,投降者不杀!”郭敬和任齐两个各自带领一队弟兄冲入,手中长矛挥舞,将挡在路上突骑施武士,无论仓惶逃命的,还是跪地等死的,尽数刺翻。大队唐军手持兵器尾随其后,开始清理通往城头的马道。而刚刚立下大功的真拔悉部武士,则在小箭拔悉乌拉喝的带领下,从尸体旁捡了趁手的长兵器,向城内扩大战果。

    为了避免误伤到自己人,骆怀祖只能暂时停止投弹,仰着脖子四下张望。就在此时,一支冷箭忽然凌空而至,“当”的一声,正中他的胸口。

    纵使有镔铁板甲保护,骆怀祖也被推了个趔趄。既不做任何迟疑,也不看冷箭从何而来,他果断双腿发力,侧身斜纵,眨眼间,人就到了半丈之外。

    另外两支冷箭接踵而至,在他原本停留的担架上,射出两个窟窿。而骆怀祖也终于看清楚了冷箭来自敌楼,撒腿朝敌楼狂奔了十多步,纵身而起,将一枚手雷从窗口掷了进去。

    “坏了,忘记点火了!”手雷飞出,他也发现了自己忙中出错,懊恼地用手掌拍自己的头盔。然而,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敌楼中,达干渠黎带着几名心腹,狂奔而出,谁也不敢留在里边等死。

    已经走上了马道的王翰挺槊迎了上去,用槊锋挡住了达干渠黎的去路。跟在王翰身边的大唐健儿们,则快速结成小三才阵,向达干渠黎身边的亲信发起了攻击。达干渠黎得不到亲信的支援,想要逃走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挥刀,与王翰战在了一处。他久经沙场,身手灵活,自信能够在临死之前“赚”回本钱。然而,两招过后,他就明白自己错得实在离谱。

    虽然“世家”这个名字,在大唐的分量已经越来越轻。但一名太原王家子弟从到大所接受的训练和所能接触到的资源,也远非一个西域部落小贵族能比。而王翰偏偏又是王家子弟中排在前十位的翘楚,来西域之前,还在边军中专门接受过历练。

    因此,双方交手第一招,达干渠黎就被晃得失去了重心。第二招他不得不转攻为守,左脸却被王翰用槊刃撩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明晃晃的槊锋转瞬又至,他横刀招架,却架了一个空。他果断张开嘴,大叫了一声“投降”,就准备束手就擒。而王翰却已经来不及收手。冰冷的槊锋捅穿了达干渠黎的心脏,将他挑得倒飞而起,直接甩下了城墙。

    数百名突骑施武士,忽然在一名吐屯的带领下,大叫侧面的房屋后跳出来,试图杀唐军一个措手不及。任五和任六早有准备,立刻带领弟兄们用擎张弩封路。三排明晃晃的弩箭倒映着火光飞出,如同冰雹打庄稼般,将冲在最前排的突骑施武士射翻在地。其余的突骑施武士楞了楞,攻势立刻停滞。骆怀祖和王之涣两个,双双将手雷掷向突骑施武士的头顶,将后者炸得人仰马翻。

    没等手雷的硝烟散开,拔悉部酋长拔悉德,就亲自带着族人冲了过去。见到突骑施武士,甭管是已经被炸死的,还是被吓傻的,全都一刀砍断喉咙。虽然同为突骑施人,今晚过后,他们与娑葛的本部,却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所以,此刻多杀一个娑葛的追随者,拔悉部今后就会安全一分。

    张潜骑着飒露紫,出现在了城门后。负责把守城门的将士们,纷纷欢呼着向他行礼,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骄傲。而已经进入到城内的弟兄们,则无暇回头,继续在各自的校尉带领下,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向姑墨城核心地区稳步推进。

    即便加上拔悉族的武士,唐军的数量,其实仍然远不及城中的突骑施武士多。然而,因为叶护摄图和达干渠黎相继战死,城内的突骑施人却乱做了一锅粥。

    隶属于娑葛的铁杆嫡系,因为多次参与屠城,自知失败之后举族都不会落到好下场,所以挺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就在将领们的组织下,努力发起了反扑。而被娑葛强迫或者携裹着反叛大唐的其他突骑施部落武士,发现形势不妙,却全都收拾起抢来的细软,准备开溜。

    在失去了统一指挥,并且没有仆从军配合的情况下,娑葛嫡系部队的每一次反扑,都堪称悲壮。他们仓促之间射出的羽箭,连张潜亲兵身上的铁背心都穿不透,更无法耐耀星铠分毫。而唐军手中的擎张弩,却可以像戳纸一样,轻松将他们身上的牛皮甲戳个对穿。

    锐利的弩簇在戳穿了皮甲之后,余势未尽,继续戳透皮甲下的血肉、骨头、内脏。凡是被射中者,全都惨叫着倒地,无人能够幸免。每当娑葛嫡系的反扑被弩箭遏制,简易手雷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头顶,将他们的队伍彻底炸散。而拔悉部的突骑施武士就会趁机扑上去,做最后的血腥收割!

    唐军的推进的速度不快,并且是沿着主街推向原本的姑墨州衙位置,固定甚至有些死板。所以,不甘心失败的娑葛嫡系,总是能找到机会发起大大小小的反扑。只是,每次反扑的结果都是一样,除了展示他们的勇气和忠诚之外,别无所获。

    连续几次反扑都宣告失败之后,娑葛的嫡系部属们,无师自通地选择了巷战。城中的汉家百姓已经被屠杀殆尽,空出来的房屋,都可以成为娑葛嫡系的保护所。厚实的土墙,可以替他们挡住擎张弩射过来的箭矢。而为了防寒,西域的窗户都特别窄小,刚好可以被他们当做箭孔。

    几十只羽箭从屋子里射出来,将正在忙着割敌军喉咙的拔悉部武士射到了七八个。剩下的拔悉部武士惊慌失措,大叫着向后撤退。大唐健儿们,则顶着乱箭前冲,先将拔悉部武士驱赶回战场,然后用火把点燃包裹着牛油的麻布,从窗口丢进娑葛嫡系藏身的房屋。

    牛油不仅能吃,这个时代,也是做低价蜡烛的材料。失去主人的房间内,家具很快起火,娑葛的嫡系武士们烤得无法立足,纷纷从藏身处逃出。手持擎张弩的唐军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立刻扣动了扳机。下一个瞬间,娑葛的嫡系挨个被射倒,惨叫着在血泊中乱滚。

    战场继续有条不紊地向州衙方向移动,沿途中,凡是胆敢发起突袭者,全部被杀。拔悉部的武士们,杀起同族来,远比唐军残忍,坚决不放过一个活着的敌人。因为有唐军撑腰的缘故,很快,他们遭遇到偷袭之后,也不再畏惧。一边举起门板、盾牌等物抵挡羽箭,一边学着唐军的模样,将可燃物丢向敌人的藏身之处,将对方从屋子里逼出来,然后挨个剁成肉泥。

    抵抗迅速减弱,发现反扑等同于送死之后,即便最勇敢的娑葛嫡系武士,都失去的斗志。又一次无师自通,他搜刮起身边的钱财,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奔向姑墨城的东门。而姑墨城的东门,不知道何时已经四敞大开,先行一步逃走的各部贵族和武士们,沿途将相对笨重的铁锅、铜盆、瓷碗等物,丢得满地都是。

    当郭敬和任齐,各自带着弟兄,将负责的城墙清理干净,在城东侧的敌楼上重新汇合到了一处。城内的战斗已经基本宣告结束。那些非嫡系的突骑施部族武士们,大部分都跟着部落贵族逃进了旷野,从此之后,至少是在唐军跟娑葛分出胜负之前,他们绝对没有勇气再返回战场。而娑葛的嫡系,则有上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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