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喊,附近愈发混乱,惊恐的城内百姓纷纷逃至自家,关上门窗,畏惧地不敢露面。
“你等继续去放火,我带一部分人去城门处骚扰。”
与同伴交代了一声,陈绥立刻带着一部分人前往西城门一带,想看看能否趁乱夺取城门。
还未等他赶到城门,此刻在城墙上,县令王诨与县尉魏休便已收到了城内出现骚乱的消息:“报!城内失火,疑似有泰山贼的内应在四处放火!”
县令王诨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城墙内侧,望向城内,果然瞧见城内青石大街一带火光冲天。
他恼恨地大骂一声:“该死!”
此刻的他,心中无比懊恼:怎么就不防着点呢!泰山贼攻城羸弱,必定会采取里应外合的策略……
但事已至此,他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立刻派人去救火,顺便追捕那些泰山贼的内应。
平心而论,城内的混乱只是小麻烦,只要他们能够击退城外的泰山贼,城内的泰山贼内应根本不足挂齿,但不可否认,城内失火一事,对攻城的泰山贼与守城的临淄县军,都造成了巨大影响。
“看!城内失火了,是咱们的弟兄得手了!……弟兄们,杀啊!趁机杀入城内,大把抢钱抢粮!”
这是受到了鼓舞的泰山贼。
“怎么回事?城内为何会失火?莫非泰山贼已经攻入城内?”
这是看到城内失火而惊慌失措的守城军卒。
而北天王王鹏亦注意到了这一幕,大笑着趁机下达命令:“城内的弟兄已得手,传令下去,全军总攻,一刻之内给我攻下城池!”
“是!”
在双方士气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泰山贼呈现出与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毫不匹配的进攻力,发动前所未有的凶猛攻势,打地守城士卒节节败退。
更别说王鹏还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守城的军卒在人数上处于绝对不利,如何抵挡得住。
“轰!”
临淄城的西城门终于被攻破,那群激动地嗷嗷叫的泰山贼,如潮水般涌入城内。
见此,县令王诨与县尉魏休面色煞白,心急想要撤至城内,却被王鹏手下的小天王钟箎给拖住了脚步。
“哪里走?”那钟箎大叫一声,率领泰山贼追杀过去。
『此前投降江东义师便犯了大罪,今日唯有死战,否则我魏氏必遭朝廷所诛!』
县尉魏休又惊又急,大叫道:“带大人先退!”
他命县卒护着满脸惨白的王县令先逃,而他则主动迎上了那钟箎,与后者战成一团。
还别说,那钟箎虽是王鹏手下的小天王之一,但一时半会却也拿不下魏休,甚至被突发死志的魏休逼得险象环生。
但很可惜,泰山贼可不是那种注重武德的君子,见自己短时间拿不下那魏休,那钟箎当即一挥手,唤来贼众一拥而上,将魏休生擒。
这魏休倒也有骨气,被这群贼子擒获后也不求饶,而是昂着头喊道:“杀了我吧!”
然而那钟箎却没有杀魏休的意思,笑眯眯地说道:“杀?不不不,魏县尉请放心,北天王特地吩咐过,倘若有幸抓住临淄的官员,一并请到山寨做客,绝不会加害诸位性命。”
说罢,他不管仍在大骂的魏休,朝着身边众人一挥手:“带走!”
“是!”
一干泰山贼用绳索将魏休绑得严严实实,旋即推攘着带走了。
旋即,这钟箎便率人径直杀到了郡守府,将躲藏在郡守府内惶惶不安的一干官吏全部绑起来带走,吓得那些官吏魂飞魄散,或有人求饶、或有人嚎哭,或有人当场失禁。
看着这群丑态皆出的官员,钟箎、钟小天王嗤笑道:“诸位莫要惊慌,北天王并不打算加害诸位,而是请诸位上山喝酒罢了。”
说罢,他也不理睬那些官员的求饶、喝骂,挥挥手便叫手下将这些人绑走了。
至于郡守府内的一干役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有几人跪地投降比较快的,倒是逃过了一劫,其余大多在混战中被钟箎所率的泰山贼所杀。
而此时,北天王王鹏手下另一名小天王赵顾,亦带人杀到了都尉署——虽然当前章靖自领了齐郡都尉的职务,并没有任命新的都尉,但他却任命了尉史与一众小吏,而如今,这些官吏便都成为了泰山贼的阶下囚。
随后,都尉署的几名尉史,也陆续被攻入城内的泰山贼抓捕。
这些‘二署’的官员怎么也想不通,泰山贼攻入城内后不急着去抢掠,为何却花心思来逮他们。
他们并不知道,北天王王鹏此次攻打临淄的两个目的,其中一个,就是为了抓捕临淄城内的官员。
最后,此前因为魏休而暂时逃过一劫的县令王诨,亦不幸在逃窜时被捕。
而在此之前,这近万泰山贼亦开始了在城内的抢掠。
在北天王王鹏的约束下,这些泰山贼倒没有针对城内的平民,他们纷纷带人杀入各个家族的府邸,虽说那些家族府上都有护卫,可那寥寥百余,充其量二百名左右的护卫,哪里挡得住成千上万的泰山贼?
不消片刻,这些护卫便替主家尽了忠,当然其中亦不乏有些没骨气的家伙选择了投降,甚至投靠了泰山贼。
随后,这些临淄的大、中、小家族便遭遇了惨剧,家中的钱粮被哄抢一空不说,就连家中的侍女甚至是这家的女儿,儿媳,甚至是已为人母的女子,亦纷纷被抢走,期间家中的男子倘若反抗,皆纷纷被杀。
在旁冷眼看到这一幕,无论是朱象还是陈绥,皆纷纷摇头。
在他们看来,这群暴徒怎么配得上‘义师’的称号?
他们却是忘了,当年他们引以为傲荆楚、长沙、江夏、豫章等几路义师起事时,为了拉拢平民,他们对待豪族乡绅的手段比泰山贼还要激烈呢——当然,那几路义师不欺辱女子,不像如今的泰山贼,瞧见了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个双目放光。
而在这群泰山贼抢掠城内的世族时,北天王王鹏则带人来到了县仓,吩咐人将仓库内的钱粮通通搬空——毕竟这可是他们此番前来的另一个目的。
至于抢女人,堂堂北天王如今可没有那么俗气,再者,自有人将抢到的年轻女人献给他。
“动作快!……官兵的援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王鹏催促地搬运粮食的手下。
期间,或有城内的平民百姓,躲在家中,从门缝、窗口偷偷张望,惊讶而意外地看着那些泰山贼将一车车粮食迅速运走。
他们也很惊讶,惊讶于那些泰山贼居然没有闯入他们家中抢掠。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家中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抢的。
当然,对于家中有年轻女儿的,那绝对是一件幸事。
而就在泰山贼抢掠临淄的期间,它相邻的县城,比如东安平,该县新上任的县令与县尉,在接到求援后其实倒也派出了援军,只是等他们率领援军抵达临淄时,那成万的泰山贼早已攻入了城内。
东安平的县尉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带着援军回去了——毕竟就他这一千来人,给人塞牙缝还不够呢。
一日后,临淄县令王诨派出的求援使者,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临朐县的晋军营寨,见到了章靖麾下的大将夏侯鲁。
得知临淄遇袭,夏侯鲁大惊失色:“什么?泰山贼袭临淄?”
他立刻派人上山,通知此刻就驻军在泰和寨的章靖。
而此时,章靖正在泰和寨等待夏侯鲁弄来驱虫的药粉,以便他继续进攻泰山贼,却不曾想没有等到夏侯鲁送来的好消息,却等到了一个噩耗。
“什么?北天王王鹏率贼军袭了临淄?”
当得知此事时,章靖震惊地从座上站了起来,旋即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率军攻打东天王朱武时,北天王王鹏居然趁机袭了临淄城。
心惊之余,他命陈玠总慑此间军事,而他则立刻下山,与夏侯鲁商议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章靖率夏侯鲁并一万太师军火速撤往临淄,在经过了长达十几个时辰的行军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在次日回到了临淄。
然而此时,北王天王鹏早已带着贼军撤回了泰山,顺带着还带走了所抢掠钱粮、女人,以及郡守府、都尉署的一干官员。
“可恶!”
在得知具体的损失后,章靖气恼地一合拳掌。
气恼之余,他亦不禁有些纳闷:泰山贼……劫官做什么?
而与此同时,在泰山群山中,在东天王朱武的主寨内,张翟正在观阅北天王王鹏派人送来的书信。
在看完书信后,他笑着对朱武道:“北天王得手了,抢了临淄的库粮不算,临淄的官员,至少有七成以上被其俘虏……”
“呵。”朱武淡淡说道:“这王鹏,还算有点能耐。”
从旁,或有朱武身边的亲信不解问道:“张军师,北天王虏来临淄的官员做什么?”
“自然……”张翟笑着眨了眨眼睛:“自然是为了将他们放回去了。”
劫人,居然是为了放人?
好吧,这看上去好像说得通……这哪里说得通了?!
朱武身边的那名亲信,一脸目瞪口呆。
见此,张翟微微一笑。
他可没有撒谎,那些临淄城的官员,他就是打算放回去的。
只不过,稍稍要动些手脚……
回忆着当初某位周都尉对他讲述的那些手段,张翟脸上露出了几丝莫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