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章靖却要分兵驻扎在两郡内的各县,兵力无法集中,若非特殊情况相信也不会全军出动。而这边,天王若与吕天王联手,未必不能找个机会小胜晋军……”
朱武惊疑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张翟,狐疑说道:“看来军师已有妙计?”
张翟微微一笑道:“妙计谈不上,姑且算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吧。……山东的春耕较之江南稍晚,大概是从四月中旬到下旬开始,正巧是眼下……其实我怀疑章靖调动兵力摆出围攻我泰山义师的架势,实则是为了震慑我义师,防止我义师下山骚扰各县春耕……”
“他大可不必。”朱武闻言哂笑道。
张翟闻言也笑了一下。
的确,他泰山义师怎么可能真的去破坏山东各县的春耕之事呢?要知道他们可是靠着抢掠山东各县的粮食生存的,倘若山东各县今年收不上粮,那他们的处境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堂堂陈门五虎之一,难道连这点都看不透么?
对此张翟猜测道:“我想他并非看不透,而是信不过我等。……更何况在他看来,待此番春耕之事后,他便要集合山东的官兵联手围剿我等,他也怕我等破罐破摔,拉着山东一块覆亡……”
“唔。”朱武微微点了点头,大概是觉得张翟的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
的确,倘若他泰山义师决意要拉着山东一块赴死,设法破坏了山东各县的农田,那么纵使今年晋军剿灭了他们,山东也决计捞不到好。
薛敖、章靖、王谡三人作为晋国的将领,提前防备此事,倒也不算奇怪。
思忖之余,朱武对张翟说道:“我先派人将吕天王请来,待他到了,我等再仔细详谈。”
“好。”张翟点了点头。
当日,朱武便派人前往箕屋山。
箕屋山距离朱武的主寨并不远,仅隔一日,吕僚便带着若干士卒赶来赴约,朱武将其与张翟请到自己屋内,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商议对策。
期间,朱武见吕僚面色红润,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事,他遂惊讶问道:“吕天王今日心情不错,莫非近日遇到了什么好事么?”
“哈哈。”
吕僚哈哈一笑,解释道:“我也不瞒两位,年前我派往江东的弟兄回来了,还带回了伯虎公子的消息……”
『赵伯虎?』
张翟与朱武对视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他们当然知道江东义师的新首领赵伯虎,别看他们泰山义师去年风头正劲,可到了下半年,这个赵伯虎却将他们泰山义师的锋芒彻底盖了过去,其原因就在于赵伯虎去年在江东震泽一带,以弱胜强击败了陈门五虎之一的韩晫,就此名扬天下。
思忖了一下,张翟微笑着说道:“恭喜吕天王与赵渠帅取得了联系……不知赵渠帅现如今状况如何?”
他的语气,谈不上有怎么热情。
毕竟义师中也分派系,而他如今效忠的是某位周都尉,他还指望那位周都尉日后能成为天下义师的共同首领,没想到却突然冒出一个风头正劲的赵伯虎——不得不说,他也是不知某位周首领与那位赵伯虎赵渠帅的关系,否则他此刻自然不会心生莫名的警惕。
也不知吕僚是否察觉到了张翟的莫名语气,顺着他的笑着说道:“据派去的兄弟所言,江东三郡,即丹阳、吴郡、会稽三郡,如今至少有一半已臣服于伯虎公子,虽伯虎公子还未跨过大江,但他麾下义师,已迅速扩增至数万人……我派人前去联系的时候,伯虎公子正在设法援助长沙……”
“长沙?”张翟微微一愣。
“啊。”吕僚点点头道:“军师或许不知,长沙郡尚有义师幸存,如今的渠帅乃是项宣……”
“项宣……”张翟的眼眸中浮现几丝回忆。
他当年与关朔、陈勖等人关系不错,自然认得项宣这位关朔麾下的大将。
时隔几年,没想到项宣已继关朔之后,成为了长沙义师的渠帅。
在他回忆之际,吕僚继续说道:“年前长沙义师便遭到了晋将王尚德的进攻,处境十分艰难,伯虎公子在击败韩晫后,得知长沙义师的艰难处境,遂派使者前去与那项宣见面,希望双方联手,没想到那项宣刚愎自负,误以为江东义师这是要趁机吞并长沙,竟不知好歹地拒绝了伯虎公子的善意,还说什么他麾下义师足以抵挡王尚德……当时江东义师内部十分气愤,但伯虎公子却指出,江东如今能侥幸得到短暂的和平,全赖北方有泰山义师挡住了陈太师与五虎,西侧又有项宣的长沙义师挡住了王尚德的晋军,今长沙义师处境艰难,即便那项宣不领情,江东也必须偿还这份恩情。总之,伯虎公子力排众议,最终亲自率军前往长沙援助项宣……”
张翟一言不发,半晌才暗自叹了口气:项宣没了。
他很了解项宣,此人桀骜不驯但又重情重义,此番那赵伯虎在被拒绝的情况下,依旧率军前去援助,除了投奔那赵伯虎麾下,项宣拿什么来偿还这份情谊?
可惜了……
他原本还打算将项宣拉到他‘颍川义师’的。
『这个赵伯虎……看来很擅长拉拢人呐。』
张翟心下暗暗想道。
而此时,朱武见张翟一言不发,遂故意问吕僚道:“对我泰山义师,不知赵渠帅有何看法呢?赵渠帅可有什么话,托天王转告我等么?”
他已从张翟这边得到了某个承诺,二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看着吕僚大肆称赞那位赵渠帅,朱武心中自然也有些看法。
似乎是察觉到了朱武的语气,吕僚笑着说道:“东天王言重了,伯虎公子确有请我转达,但他只是希望与我泰山义师联手抗击晋军……”
“我泰山义师?”朱武轻笑道:“朱某以为吕天王的心已在赵渠帅那边……”
“呵呵呵。”见朱武说得如此直白,吕僚也不掩饰什么,直视着朱武与张翟二人说道:“即便如此,吕某也不会做亏对泰山义师的事。……吕某认为,单凭我泰山义师,实不足以抵抗晋军,与伯虎公子率领的江东义师联手,可大大增强我方的声势……”
“但赵渠帅还在江东,不是么?”
“伯虎公子迟早会踏过大江的。”吕僚沉声说道:“等到那日,整个晋国都会为之战栗!”
见二人相互凝视,以至于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张翟连忙打圆场道:“吕天王所言极是,推翻暴虐乃天下义士共同心愿,然晋国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陈太师与陈门五虎在,非你我一路义师可以掀翻,自当联手共御,张某亦期待赵渠帅朝日率领百万义师踏过大江,与我等并肩作战,但眼下谈这件事还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是如何突破章靖等人麾下太师军、河北东那几道枷锁。先前朱天王与我已商量了一番,商议出一条可行之策,还请吕天王指点。”
“愿闻其详。”吕僚此前锐利的目光,此时也逐渐缓和。
见此,张翟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吕僚:“……鉴于近日正值春耕之时,朱天王与我商议决定,欲假意袭扰齐郡,诱使章靖领太师军、河北军驱逐,介时我等假装不敌,将追击的晋军引入陷阱,一举将其重创!”
吕僚闻言面色微变,他也没想到张翟居然敢对那两支晋军精锐下手,但考虑到留着这两支晋国精锐日后必然会成为江东义师的强敌,吕僚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就像朱武所说的,这位前江东义师大将,他的心确实还是在江东义师那边。
不过张翟与朱武此刻却无心计较这些,毕竟他二人对泰山义师其实也不算全心全意。
当日,三人秘密谋划,足足谋划了半个多时辰。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或能改变山东局势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