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句话,通常是故事的主角把过去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听的人嘴里心里自然会冒出这句话来。
我是在心里带着感慨说这话的。因缘际会,世事难料,路口的一个小小拐弯可能就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你能不为之感慨万分吗?
小杰说的我都熟悉,他妈妈沈傲霜讲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听得特别仔细。
“那年的那天,我抱着小杰去医院看病……”沈傲霜慢慢说着,仿佛又沉浸到了回忆之中……
沈傲霜抱着儿子看完病,走出医院大门,想要坐公交车回家。想起儿子有些上火,就到水果店去问问有没有水果可以降火。老板说没有,她就出来去车站。就在这个时候,厄运降临了。
“你是沈傲霜吧?”一个穿着风衣的高个男子挡在她的前面。“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教委人事科的林科长,找你有点事。”男子说,半边脸包在大领子里。
“哦……林科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沈傲霜奇怪地问,这个科长好像见过,是在自己分配工作报到的时候。真要是有事,也不至于休息天来找,上班的时候不是更方便?但没有过多的疑虑,习惯于服从领导的她还是听从那个叫林科长的男子的建议,跟他到教委去一趟。
坐上一辆出租车,他们在街上跑起来。可是过了没多久,男子说要下车买点东西,让她也跟着下了车。二人走到一个巷子口,忽然从后面又走上来两个人,快速用一块布蒙住沈傲霜的嘴巴,把她抬进了巷子。沈傲霜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迷迷糊糊中,孩子被抱走了,自己的背包被拿走了,她知道事情不妙,想要喊救命,又怎么也叫不出来,头脑越来越昏沉……
醒来的时候,沈傲霜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慌忙摸了自己的身体,感觉没发生什么。但是,儿子小杰呢,孩子在哪里?她大声叫唤,没人理她;想跑,门窗紧闭,窗帘密封,根本出不去。她绝望了,趴在床上大哭,哭得昏天黑地,始终没人来看她一眼。
后来,有人给她送来饭菜。也是一个男的,黑沉着脸,对沈傲霜的问话毫不理会,任凭她或质问或哀求,都不开口说一句话。
饭后,沈傲霜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一名穿着灰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正在等着她。
“沈傲霜是吧,你看看这是什么?”男子劈头就甩过来一叠纸,刀削似的脸庞一片冷峻。
沈傲霜犹疑地拿起纸翻看起来,纸上记载的都是她与魏新生日常的一些言行,单位的,甚至家里聊天的都有。
“你、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畏惧地看着男子,心里七上八下。
“干什么?你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干什么吗?看看你们的言行,已经够得上关进去了!”男子厉声说道。
沈傲霜一个哆嗦,知道他话里所说的“关进去”是什么意思。
“我、我们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她还想为自己和魏新生辩解。
“这些还不够吗?”男子的神色依然严肃,“我告诉你,现在我是在挽救你,更是在挽救你的丈夫和儿子。你们难道想背上一个‘反革命’的罪名,让你的儿子在别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吗?”
“反革命”?沈傲霜懵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还没过去多少年,这个名词在人们的大脑里还有很深的印象。不是么?邻居小陈的父亲被打成反革命分子,一家人到现在还没落实好政策,生活啊,孩子入学啊,工作啊,每一样都困难重重……
“我们,我们没做坏事,我们不是反革命!”沈傲霜尖叫着为自己辩白,急得要冒汗。
“哼,凭你们的这些情况,完全可以定性为反革命分子!”男子却不为所动,抓着那叠纸不放。
“求求你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沈傲霜的腿脚一弯,就要给男子跪下。
“不许跪,跪下也改变不了事实!”男子的脸色有所放松,“不过,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也许就不用背上这个罪名了……”
“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不……怎么样都行!”沈傲霜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热切地看着男子。
“嘿嘿……”男子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她。
“什么,你要我离开新生和小杰?”沈傲霜急了。
“怎么,不愿意啊,那我也没办法了……”
沉默了半晌,沈傲霜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保证新生和小杰都能平安。”她的嘴唇都出血了。
“你放心,只要你服从安排,他们肯定没事!”男子说着,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那时候我真傻,怎么就相信了那人的鬼话呢?以至于被送到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连小杰也没法照顾,让他吃了这么多苦……”沈傲霜说着,抚摸着小杰的手,眼里的愧疚显露无遗。
“要是没有丰叔照顾我,恐怕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小杰,来,快来谢谢丰爷爷……”沈傲霜说着,拉着小杰一起向“老疯子”跪下,慌得老头儿连忙扶起他们,不让跪下。一番忙乱,总算又重新落坐了。
“那些人利用了你,逼着你自己离开,好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目的何在,我想很快就能查清楚了。只是,丰……丰叔叔,您怎么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呢?从树林里的布置来看,您应该是一位道家的高人吧?”
大家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那儿的老头儿。老头儿似乎有些害羞,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楚楠:“这位楚先生,我想你并不是真正的精神病研究方面的教授,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