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固然不好,然,刺配三千里,路上多的是他们的党羽,呸——口口声声某家结党营私,这些个官人哪一个不是这般嘴脸?”童贯习惯性跑偏,回头又收了话尾巴,痛斥说道,“到时,琉璃盏如何制造,明镜如何制造,俱都是这些人的家产,倘若再有几个混账老进士,以头触墙要天子以‘罪犯之进献,实乃浑浊物’,把琉璃盏以及明镜俱都打到民间商铺,他们可真赚的盆满钵满,谁记得李大郎献宝?”
他这么一说,随从明白了。
“如此说来这厮倒也是个人物。”随从小心提醒了一句。
童贯错愕了。
是啊。
若非想到这里,他还未想到李寇久留潘原到底甚么用意。
破案,自然是极重要的。
然而这里头未必都是为慕容彦达助拳。
这里头,只怕还有李大郎的诸般心思啊。
“真是个人物。”童贯心怀一畅哈的一声,竟失笑起来,他吩咐,“不过是皇城司几个小卒争斗,何曾与秦王宫中有些瓜葛?你遣人去告知李大,便说,”童贯踟蹰着字斟句酌道,“你只说,皇城司不出京师,乃祖宗家法,只是有些人扯了虎皮妄图作大旗,他们的买卖,可没有分毫交给天子,更没有交给秦王后裔,倒是秦王后裔有人主动钻进去。”
随从道:“倘若剑指那几个头领……”
“李大是耿直,却不是莽撞人啊。”童贯笑着道,“去吧,告知他此事,他会知道如何处置,”这权势滔天的人竟自言自语道,“手握证据,哪个文官敢陷害?倒是这宪司,嘿,嘿嘿,好大一块火炭,点着了放在手中,可就不知这些泼才如何区处了。”
他却不知折可适正与折彦文折彦野相见,这两人带来了李大郎的心事。
“史庆必是钥匙,掌握史庆便掌握皇城司杀死原潘原监押官的原因,如此,卷宗送达宪司,看他们如何面对出了京师的皇城司,便是这打算。”折彦野汇报。
折可适听了,也只是笑了笑。
他不喜欢在后辈面前称赞外人。
只是他心里印证了史庆的身份,如今只一句感叹。
“若有对付宪司急切要接此案的对策,那便真是麒麟儿,”折可适心想,“只若是如此,未来掌西军大权者,只怕是他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这也是一句很好的话。
李寇可不接这个话头。
他也没想过要替代西军将门。
在写给马姑娘的信里,李寇明确提出倘若宪司早早察觉皇城司逻卒,潘原厢军监押被杀大概率竟是权力内斗,下一步又该如何应对。
他的建议是暂且不理这些事,马姑娘只管把粮行拿下便最好。
“潘原事,与皇权干系深厚,少有人愿意招惹,且慕容彦达又是贵戚,宪司有顾虑,倘若他们敢派人接手,皇城司必然又派人前往,且渭州权力争斗正当紧时,天子待将门态度暧昧,童贯又在点察禁军,他们最愿意盯着这个好处。”李寇叮嘱道,“而若一旦他们敢于前往潘原,则以蝗灾为契机,只消让渭州百姓得知折公有被迫远走他州之消息,斗争重点必定转到州府,潘原潜入水下,宪司必定干涉行政事务,此真更换宪司一众首脑之机,故此勿忧之。”
况且,他手头还有不得已的法子。
比如暗杀,乃至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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