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早已停置在外。她心里有些讶异,赶忙进了屋内,却有一阵香味传来。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厨房里那个忙得七手八脚的人影。
“圣凌?”
“啊!你回来啦!东西收一收,一会儿就开饭了。”
之凡却走进厨房,接过他手中的锅铲。
“这事我来就好了,怎么你……”
只见圣凌一味地笑着摇头。
“我不是大男人主义者,偶尔做做家事我不会介意。”他牵起之凡的手。“我昨天看到了你的手,它变得粗糙了,我心里怎么想,你知道吗?”他笑着抚过之凡的脸颊。“唉呀呀!这可是我老婆的玉手,怎么可以让它变质呢?这手的功用可不是用来做家事的!”
之凡笑得很开心。
“那主要功用是什么?”
圣凌将之凡搅到身前,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着,但口气却邪邪的。“当然是用来做嗳——做的事。”他故意拉长了音调。
之凡笑得更是不可自抑了。
可是一股焦味传来……
“圣凌,你刚刚在……”她好心地提醒他。
“糟了!”圣凌抢过了之几手中的锅铲,转身急忙收拾残局,慌忙之中却烫伤了手。
他脸上的痛苦让之凡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很快地收拾残局,然后拉着圣凌到客厅中上药。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是个设计师,弄伤了手怎么画图?”之凡一边上药一边念念有词的。等到她抬头,却看见了他若有所思的眸光。“想些什么?”
“你像是上天赐能我的礼物一样,每一方面都符合我最极致的想像,一分一毫都不差。有时我很怀疑你是如何做到的。”他笑着说。
“当它是天意吧!别想那么多,我们先尝尝你的手艺,ok?”
如果圣凌知道理由,如果他知道她深深的爱恋……
他会如何?
也许该让他知道……
“你要离职?”之凡讶异地再确定一次。
“嗯。”邵依岚回答的态度却不甚在意。“我今天递了辞呈,一个星期后办完交接,辞职就生效了。”
“为什么?你这么做太教人意外了!一点儿微兆也没有。”她仍然无法置信。一个多月以来,从依岚实施“诡计”的那一天开始,她们每天都会聚一聚,共同分享着她的喜悦。
如今角色对调了,现在尝试着引须欢笑的人不再是依岚,而是她。
“该走时就得走罗!”邵依岚仍是一派轻松。
“理由呢?”之凡看着依岚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如果你为的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谣言,那未免太不值得了!你都挡到今天了,再一阵子,谣言就会过去的。如果你现在走了,我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的心中除了你老公,别人的事都装不下了。”邵依岚调侃地说。
“依岚!”之凡再一整容颜,希望依岚别再四两拨千金。“不要跟我打太极拳!这些事我不从你口中听说,张秘书也会说的。”
“原来秘书也要长舌些……”
“依岚!”
“好啦!瞧你紧张的。”邵依岚深吸了一口气。“理由是……唉,谣言不是假的,如果我不走,下一个谣言仍然会是我的,那只会让我更无地自容而已,因为我怀孕了。”
“你和何敬华……”
“对!我和他上床了。”邵依岚苦笑了一下。“偏偏这还是双方都心甘情愿的事,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他知道吗?”
“他为什么要知道?他真的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不是那种会幻想着要母凭子贵的人,更何况以他的家庭背景,大概也知道我配不上人家。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给这孩子所有我给得起的。要是能给他个名分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只不过以我的身分似乎不太可能。”邵依岚俏皮地吐吐舌头。
“你配得上他的!”
“谢了!全世界只有你这么想。如果这孩子得不到他想要的,那可真是对不起啦!谁教他的母亲不争气,对不对?”
之凡看着依岚,知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太妄自菲薄了!”之凡小声谴责她。
“我只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看依岚身为当事人都如此的悠然自在,她又能说什么?
“先把孩子生下来吧!”
“依岚,”之凡握住她的双手。“如果有困难,则忘了我,好吗?”
“到时候把你烦都烦死!”邵依岚笑着说。
“我还没跟圣凌一起谢过你。”
“谢什么?你们是靠自己的努力,又不是我。放心!我只是消失一阵子,马上又会出现在你身边的…呢……也不一定啦i,,
她们在这边惺惺相惜,后头可是“隔墙有耳”呢……
邵依岚正努力地打包着她的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一来是东飘西荡的日子过久了;二来是她实在也负担不起太多的东西。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而且起落得很急切。
是谁呀?都这么晚了!
她没好气地先打开了木门,看到来者是何敬华,她心中顿时满是狐疑。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她没什么姿色,对于男人仍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是你呀,我还以为是鬼魄按个铃来催命似的。”
“我保证下次改进。我可以进去跟你谈谈吗?”他的口气认真而严肃,神情之间不复从前的调笑。
“进来吧!”这家伙肯定不会对她胡来的,放他进来应该没关系吧?再说即使他真的有心,也不是她所能阻止的。
进屋后,何敬华看了看四周。
“你要搬家了。”他一语道出。
“我想这很明显。”她拿了罐易开罐的饮料给他。“没什么东西招待,勉强喝喝吧!”然后她又退自整理起行李来了。
“你辞职了?”
“依公司那种‘广播’的速度,你现在才知道,我很讶异。”
“为什么?”他的口气冷冷的。
而那依岚不喜欢这种状况。
“跳槽呀!本小姐我无财又无色,眼前有个更好的机会,不把握怎么说得过去?”邵依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
她在说谎!何敬华一眼就看出。
“你要跳糟到哪一家公司去?”他打破沙锅问到底,打算拆穿她的谎言。
“你问这个干嘛?不会是又想发挥你跟屁虫的本事,让我连新公司都待不下去吧!
根本没有什么新工作,教她怎么回答他?
看他今晚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吧?
不会的……邵依岚强自镇走。
“回答我。”何敬华走到低着头整理东西的她面前,那气势着实教人害怕。邵依岚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回答我!”他加大了音量,也加强了气势。
“你客气点!”她不服地吼了回去。
“回答我。”他稍微收敛了一点。
“又不关你的事。”她还是不说。
“邵依岚!”这女人……
“干嘛?”
她的态度除了逃避之外仍是逃避。
那只不过更证明了一件事……
“你怀孕了。”他不客气地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这是公司里的新谣言?”她玩笑似地反问,心里却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是怎么知道的?之凡应该不会说吧?
“告诉我是不是!”他又恼火地吼了她。
“这是你对孕妇的态度?”怎么会有男人这么沉不住气?“对!我是怀孕了。你可不可以放低音量!”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邵依岚!”他真的很想掐死她!“孩子是我的!”
“你又知道了……”她低低地说着。
“为什么不说!”
她真的火大了。“说了又怎么样?对!孩子是你的,但是你会相信吗?别人又将怎么看他?怎么看我?就算你真的相信一夜快活可以换来一个孩子又怎样?你要他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即使我说了又能怎样?你什么也没法子做的!你能娶我吗?或是让别的女人当孩子的妈?”她一口气把怨气全喊了出来。
是只有一晚……但是他们做了很多次。
他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却偏偏无法克制。
“孩子是我的。”他心安地说。
“我没说不是!”她没好气地提醒他。“但我也没说是。”
何敬华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我会负责。”知道自己做了父亲的感受好奇怪,但那似乎有助于加强他的决心。
“你爱怎么做是你家的事。”她把话丢给他,又继续忙着整理东西。
“那就嫁给我。”
这也是她从来不会列人考虑的方法。
她想过,但种种现实因素都在告诉她,“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好差事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没错,她向来活得很实际,所以她真的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停下手边的工作,她面对何敬华,用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慎重再问一次。
“嫁给我。”
他的态度不像开玩笑,那他是认真的罗?
邵依岚的反应是走近他,然后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再碰碰她自己的。
“不烫呀!”他没生病。
那么刚才那个“炸弹”只有一种逻辑解释得通。
“你疯了……”邵依岚感觉头开始痛了起来。
“我刚刚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注视她。“你看着我,我是邵依岚,不是季之凡,你看清楚了没?”见他点点头,她放开他。“懂了?很好。那我再告诉你,我进不得豪门深院的,因为我一进去就会被人笑死,你听懂了没?”
她邵依岚可能没知识,却不代表她没常识。听多了别人的“贤言贤语”,她也知道何家是多么的有钱有势。原本那些都不关她的事,但是眼前……唉,她真的高攀不起呀!
“我要孩子!但是就这样拆开你和孩子,我想对你也不公平。”
“所以你就顺便接收我?”
很伤人的事实。他的生命再次与她的有所交集,却不是为她。
或许她的要求太多了。
邵依岚突然觉得欲哭无泪。
他可以给孩子名分,一个正式的名分;‘他可以给孩子好的生活,锦衣玉食享用不尽;他可以做到她所做不到的。
而反观她自己呢?让孩子去面对她自小至今所面对的一切吗?
她是没有本钱与人相争的!她走过的路以及她将走的路永远都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不得不低头啊!人得活得实际点。
“你高兴怎样就怎样吧。”她突然觉得筋疲力竭了,像有人抽干了她的能量般,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一向以独立自主自豪,她不想靠别人也无人可靠,但目前这状况下她却只能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她的生命向来黯淡,此时更是变本加厉而一片黑暗。
“需不需要让我先去拜会你的父母?”
“不需要。”邵依岚冷笑地扯了扯嘴角。“你。大概是谣言听太多了,所以忘记事实。”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变了,不是刚刚那个邵依岚,也不是那个可以让他捉弄的邵依岚。
“何先生,你还不知道吗?你孩子的母亲不仅是个上不了抬面的女人,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没有人会在意你花了多少钱去办喜事,这点帮你省下了不少吧!很讶异是不是?没关系,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反正货品本来就有理疵了。”邵依岚冷冷地说。
可是她心中却令有一股期待。一半的她期待他真的退开了,远离了,从此离开她和孩子的生活,不再出现;可是另一半的她又期待他不要在乎,期待他忽略一切,即使不是为了她也好。
何敬华的脸色变幻不定,上头闪过了许多表情,讶异、慌张、凝重、思索、困愕,他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只是过程会更难了,但我不会放弃的。”他的话交代完了,便翩然离去,甚至不曾留意邵依岚的情绪起伏。
大门一合上,邵依岚就再也止不住泪水地伏首大哭了。
生命之中有许多喜悦,但生命之中也不乏更多的噩梦。
她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但她的喜悦究竟在何处?她心中层层复杂的感受又该如何解释?
泪水是愈加抑止不住了……
第六章
一袭酒红色的长礼服,虽然款式简单,却已衬得之凡动人的容颜更加明艳照人,教人不敢正视她的美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陷人了她迷人的诱惑之中,无法自拔。
但是圣凌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已身在这陷饼里头,又何必在意会不会陷得更深呢?
之凡真的有着令人永远发掘不完的美丽,一日一日地让人为之吸引,直至深陷而不自觉。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轻揽人怀。
“我们别去了好不好?”他看着之凡露出来的肩膀,用乞怜的口气抱怨着。
“要是你真的不想去就别去了,我可以谅解。”她知道圣凌对宴会一向反感,若非必要地不是稍微露个脸就走,就是乾脆不去了。
可是今天是依岚和敬华的婚礼,她不去是不行的。
事实上,她并不赞成他们的婚事,却也似乎没有反对的理由。
“你也不去吗?”
“那是不可能的。”她轻声安抚着圣凌。
“我不喜欢这件礼服。”
“为什么?”
“它把你专属于我的就力分享给别人。”
“吃醋啦?”
“吃醋?或许吧!以后你要出门,一定得穿我设计的衣服。我要把你包得紧紧的,让谁都看不到。”
“我很期待。那你现在去不去呢?”
“去呀!不去怎么对得起依岚呢,她可是我的大救星。没有她的推波助澜,我们不知要走上怎样的绝路,又哪里能跟你同享今日的欢乐呢?”
事实上,这场婚宴若不是因为依岚,他也不会准许之凡穿“这样子”出门。
“多一个人去,依岚会很高兴的。”
两人相视而笑。但是当圣凌的视线回到之凡裸露出来的肩膀时,他又沉下了脸,好一会儿他才有所动作。
他在之凡的肩上洒下了轻柔而细密的吻,轻得不会留下吻痕,却又恰到好处得教人浑身酥痒难耐。他从肩膀吻上了颈项,再由颈项吻上她柔软的耳垂。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更教之凡连一句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依岚,我先给忍下来了,不过这笔帐还是要算。为了弥补我呢……你的身子我已经预订了……令晚……嗯……”他轻舔着她的耳垂,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现在先让你欠着,老婆。”
他忽然又恢复了正常,抬起头看见了满面红潮的之凡,他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们还得出门应酬,你得忍一忍,老婆。”他暧昧地说。
之凡的脸更红了。
“该走了,老婆,迟到了可不太好。”
见之凡仍旧没回过神来,他索性打横抱起她走出门。
“回家以后再想吧!现在有正事要办,回来再办‘房事’,不用太急的。
“我哪有!”之凡娇嗔地说。
坐上了车以后,他们开开心心地向何家驶去。
他们的到来确实使得婚宴增色不少,特别是圣凌的出现更教许多女人趋之若骛。
他们刚走进何家大门之初,夫妻俩还颇能自得其乐,但是总有几名眼尖的仰慕者,在人潮之中认出圣凌。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们有的是为服装而来;有的是因好奇而来;还有的,可能就是为了圣凌的风采而来了。
之凡被人群挤到外围,望着眼前的小团体,一时之间她还真是哭笑不得。
她老公竟比她还要受欢迎呢!
不过这可能得归功于她素来以“冰山美人”闻名社交团。
很久以前,除了圣凌,她的心就容不下别的男人了。她总是对慕名的男人疏冻客气,冷然自持地保持距离。很自然的,在谁也动不了她的状况之下,大家对她就不那么热中了。
之凡却未曾发现,即使如此,众人仍是痴迷地掬饮她的美丽,她仍是男士注目的焦点。
这场婚宴是为了敬华和依岚的婚礼所办的。可惜她与圣凌迟到了,没能先向依岚致上贺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