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磨刀霍霍声。
大雨下了半夜,早晨还淅淅沥沥不肯停。远处江水氤氲,一派朦胧如画。只是近处就不怎么好看了,路上行人不多,倒是泥泞满地,狰狞无比。
路过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水笙坐在旁边帮他磨药,问:“神仙叔叔,你这药做好后,是不是用水化开,给人吃下去,就能起死回生了?”
路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昨晚丁典被水岱认了出来,他本来想连夜隐匿,结果还是乖乖地留了下来。这场大雨是原因之一,再来丁典一身傲气,居然不肯当缩头乌龟,三来,在水岱眼皮底下开溜也不是那么容易。最后,他自己也憋着一口气。他是谁?名动天下的路大侠,他要走,自是要大大方方地走,谁敢留他?
可惜,他还是没出息地想偷偷溜。
视线里忽然里走进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路过立刻被他吸引住了。
外面雨虽然不大,但人们都穿着蓑衣往来迅速,那个穿白衣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个读人,头顶束着方巾。路过细细打量着那人,只见他面色白净清秀,几乎可以与他身上的白衫相比了。他没有打伞,在雨中慢慢行走。模样落魄,却丝毫不狼狈,路上有好奇的人匆匆朝他瞥了两眼,他也毫不在乎,仍旧我行我素慢慢走着。
路过道:“笙儿,考考你。下雨了,所有人都匆匆赶路,但是有个读人却慢慢地走,他的理由是什么?”
水笙笑道:“这还不容易,他怕摔跤!”
那生行走随意,丝毫不像担心脚底打滑的事情发生。路过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对。”
水笙皱起鼻子,歪着头想了想,一会儿后,又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因为他有伞!”
“也不对。”
连猜了两次都不对,水笙不高兴了,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嘛?”
“大概是……前面也在下雨?”
那生渐渐走近了,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话,抬头淡淡地瞟了这边一眼。路过与他视线相遇,朝他友好一笑。忽又听得雨中铃声疾响,传来一阵快马之声。
路过回头望去,双眼放光,不自觉低喝一声:“帅!”
只见从江边疾驰而来一匹快马,枣红的骏马高头腿长,跑起来蹄下生风几乎脚不沾地。马上的人也是英武非凡,头戴金冠,大红的披风在风雨里扬起,他左手牵马缰控制快马,右手上却是一杆铮亮长枪,看模样,像是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出征的将军。
路过心里暗暗喝彩,不知是哪一号人物。
顷刻间,一人一马已经从老远奔近。骏马奔至客栈,马上骑者长“吁”一声,马蹄立时止住,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但就在这时,雨中忽然扬起一阵血光,紧接着,一声痛苦的马嘶声划破了整片雨雾。
“呀,是花伯伯!”水笙趴在窗上往下看,立刻眼泪汪汪了起来,“大枣受伤了!这个人居然把大枣砍伤了!”
水笙说着就要从窗户跳下去,看样子居然有找人拼命的架势。路过眼疾手快立刻制止了他,道:“你做什么?”
出手伤马者正是那个白衣生。也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只大笔,那笔有几分像判官笔,却又不太像。他手执巨笔这么一挥,出手也不是判官笔点穴的手法,一挥而下笔头扫过一双马腿,那马腿顿时半折,几乎要被双双齐断了。
马上的骑者没防备他突然发招,一见坐骑受伤,立刻从马上跃下,姿态潇洒利落。他长枪一旋,问道:“敢问阁下大名,为何出手伤在下的马?”
那白衣生没有答话,在血光从马腿伤口出溅出时,继续舞弄着他手中的巨笔。只见他这么左一下右一下,像是凭空画着什么画儿,最后停下来时,满意地看着已经变成血色的笔端,淡淡地道:“你的马蹄要溅脏我的衣衫了。”
路过闻言,这才注意到这生一路雨中泥泞走来,居然半滴泥水也没溅上,再去细看时,居然连鞋都没脏。最后,他忽然又发现,地上居然连一滴血迹也没有看到。
“血墨生风连衡。”身边传来丁典的声音,“北四怪之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