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觉已是回到了他们下山地地方。来时三人一鸟,回时也是三人一鸟,唯一不同的是来时阳光灿烂,回时已是圆月高悬。三条绳索还安静地垂在那里,专门等着他们回去。
“师父,在这里。绳索还在,行云他们必然还在上头等我们。”路过扯了扯绳索,另一端立即也拉扯着算是回应。
逍遥子点点头,道:“你先上去。”
路过知道他是想测试自己的武功进度,当下应一声“是”,试了试绳索,足够结实。他一手拉着绳索,用力一扯,身子便随着向下这一扯,往上升去。上升丈许后,上势消减,他又换一只手再借力,如此交错往复,如同爬树一般,拉着绳索往上爬去。
逍遥子在下面看着,连连摇头。待路过上升了十来丈时,他也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单手只在绳索上轻轻一扯,那绳索有如静止一般,动也没动,但他的人却已经一下子跃到了三丈高,比之路过那是高明多了。
逍遥子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路过。路过见他追来,暗中调匀气息,手上又往上爬了一步后,问道:“师父。”
逍遥子道:“这几日不见,你的内功长进了不少,其他拳脚功夫还只是一般。”
路过答道:“师父说本门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弟子不敢怠慢。”
路过练功独对内力悟性甚高,一旦开始练功,便自然而然极容易就坐定入化,要忘却身外事,那就如喝水吃饭一半。“神照经”是内功,到了逍遥派,也是以内功为根基,内功不到一定程度,要修习逍遥派的高深武功那是自寻死路。拳脚功夫一招一式练起来当然是比内功辛苦多了,偏偏路过还看不上那些低段的武功,老觉得辛苦半天后,最后也不过是白学,就像令狐冲学会了独孤九剑,华山减法自然是没什么需要了。所以他干脆就都搁着,等着积蓄内力到一定程度后,直接学最厉害的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这些顶尖的功夫。
逍遥子点点头,嘉许道:“你心思倒沉着。逍遥派将来交给你,为师也能放心了。”说话间,他已经是要放慢速度,等着路过了。
路过闻言一惊,手上一颤,差点就掉下去。“师傅,弟子刚入门,你别说这种话吓唬我。”
逍遥子道:“行云性格冲动,无崖……秋水年纪还小,你以后多照顾他们。”
虽然与逍遥子相处的时间不长,路过也知道他绝不是会说丧气话的人,但这种话说出来,无法不让人多想,他在交代什么“遗言”。
“师傅,那赵正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他真是什么皇亲国戚,咱也不用怕他!”逍遥派才是天下第一,这是世界公认的!
逍遥子笑道:“你想多了。师父年岁也是不小,总归有离去的一天。你素有智慧,遇事机警,为师就怕你太过巧滑了,过犹不及。你看你下手这一下,抓住绳索的瞬间,五指大开,张手既来。你若愚笨一点,简单一点,干净利落地掐上绳索,看看有什么区别。”
逍遥子说到后来,又变成指点路过武功。他边说着,手上示范。路过看着他的动作,回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顿时忘了此刻身在悬崖百丈高的地方,这一疏忽,顿时如同铅球下坠一样,急速摔去。幸亏绳索还在,他赶紧伸手抓住,又下滑一会儿才止住。就这一下,艰难努力好久的高度功亏一篑不说,还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逍遥子伸手一抓,翩然就停在了原处,意态悠闲,好像脚还踩在地上一样。他道:“手别动,让绳索静下来。提气丹田,待觉真气上升,便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想象着这股真气依然在上升,人也跟着上走……”
逍遥子当下就着绳索教起学来。路过练了几次,效果并不太好,虽然比之以前是进步了不少,但显然不符合逍遥子的要求。只要他练的不好,逍遥子身形边如鬼魅一般窜了过来,在他头顶敲一下,敲完后,他接力回到他的绳索去,路过就反承受这力,唰唰唰地往下滑去,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夜,一敲回到天黑前。
本来这悬崖上上上下下,次数多了,也该无所谓了,但无论如何有安全保障,这里是悬崖不假,一个不留神就要摔得粉身碎骨的悬崖,无论重复多少次,那都无法叫人适应。这种做得不好便得跳一次悬崖,这种教学也算世所罕见了。
路过深深地觉得逍遥子是在报复他。
“刚夸你悟性高,悟性这么快就飞上天了。”逍遥子见路过练了这么多次还没掌握要点,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只得再引导道,“你试试一掌劈这绳索?”
路过不懂,明明在教轻功的,怎么忽然又变到武功上来了。逍遥子教学向来是随心,以前他专注于内功,逍遥子也从不强求他练外功。这样得到他如此热心的指点,还真是自他拜师以来的头一次。虽然指点得莫名其妙,权威在此,他也是不敢怠慢。当即一掌,劈向绳索。绳索后面悬崖上的木石被他这一掌劈得哗啦啦下滑,滑得路过直担忧会不会泥石流了,但他首要要劈的绳索却只是晃了两晃,安然无恙。
路过心念一动,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