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继续扇着,直到将这老者扇的昏死过去,才被旁人拉住,止住了攻势。此时,当他们再次望去,那群本是麻木的流民纷纷回头,皆是泪流满面。
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世道不公,这天下大乱与他们无关。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这一切为何要让他们来承受。他们只是做了他们想要活下去的选择,可这一切,却成了送他们上路的“断头饭”。
夕阳的余光将城头笼罩,穿透了白日间的阴霾,将久违的光芒洒下大地。不知为何,动手的兵士将老者扶起,在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老者已是气若游丝,嘴角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其余兵士也没人上前询问。只是最前排的兵士已将朴刀拿起,等待着将领抬手落下,结束这群流民悲情的命运。
顾醒和陈浮生目睹这一切,却无力阻止,皆是摇头叹息。但陈浮生并未沉寂于此,而是接着夕阳的余晖,将此时站在城头的兵士,瞧了个真切。
“阿醒,这来此处者,原是卫军。看来,离此处不远,还有一座城池,等此间事了,可先去此去寻觅机会,若是能打探道消息,便能摸清楚眼下的局势。”陈浮生言语中已安排下一步计划,可顾醒还盯着那些兵士一动不动,却是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何谓卫军?”
陈浮生一拍脑袋,沉声道:“所谓卫军,便是朝廷从府兵中选拔善战者组成的野战部队,乃是各地守备部队。”
“那他们赶来此地,仅是单纯驰援?”
“此事不好定论,但从眼下的情况而言,这两城之间应互有驰援,但不知为何,今日来的如此之慢,等到此处被屠灭殆尽后,才来收拾残局。”陈浮生摸了摸鼻子,疑惑地说道。
顾醒了然,“既如此,想来要么是另一处只能自保,但碍于唇亡齿寒不得不来。要么是另一处也被滋扰,这才慢了一步。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下一次定然也不会太平。”
陈浮生闻言一惊,“阿醒竟能看透这一层,是我疏忽了。”
“浮生切勿自责,这一趟还真的走,不然我们贸然前往龙首郡,还会生出事端。”顾醒心事重重地说完,两人又继续望向那处城头。
夕阳的余晖悄然逝去,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和眷念。那为首的将领上前一步,踩在城头,遥指西方,朗声喝道:“魂系归去,归故乡!斩!”
那群兵士等待多时,闻听号令,立马抬刀斩下,整齐划一。第一排流民的人头,顺着城墙滚下,无头的身躯也被兵士踢下城去。第二排流民麻木走上前,将领并未急着下达第二轮命令,而是冷漠地问了一句,“若是给你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们愿意珍惜吗?”
无人回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将领摇头叹息,继续朗声喝道:“斩!”这群人已经没有归去的机会,等待他们的将是死后无情无尽的折磨。
但最后一排流民走上前来,人群之中不发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本该又大好的年华,却被这世道折磨自此。将领已经将手抬了起来,却不料其中一人骤然开口问道:“什么机会?”
为首将领闻声一愣,随即放下手沉声道:“送完你们最后一程,我等将离去。但此城不可留,尔等可愿与此城共存亡?”
流民眼中绽放出别样的神采,“能活?”
将领摇摇头,“不知,但可一试。可愿意?”
“原意,只要又一丝希望,都想要试一试,这样才能活下去!”剩下的流民个个点头,似在回应他说的话。
将领轻叹一声,“将他们绑起来吊在城头上,我等先行离开设伏。”
但听到此言时,那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嘶吼,站起身想要冲向城下,却被身旁兵士抬手制住,一拳击在后心,“你们这群饿鬼,不知死活。这是校尉给你们唯一的机会!”
没有人再敢有任何异动,一个接一个的吊了下去。但这一幕却被顾醒和陈浮生看在眼里,自然也被折返的流寇看在眼中。但做完这一切,驻军撤下城头,开门而出。待全部隐蔽身形后,才有一人燃起箭火,射向那名年轻人。
但这一箭并未将其击杀,只是将他点燃,伴随着年轻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这一场夜幕下的尔虞我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