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陛下看到诚意啊!我倒是希望赵与芮不敢甚至是不肯杀死贾似道。
赵与芮,据说其家财已经超过了宋国皇室。这可是条超级大鱼啊!”
那,到底要不要杀死贾似道?
忽必烈脸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喜怒,廉希宪只好把疑问吞回了肚子。
……
庆元府的外海之上,一艘渔船正缓缓地向东飘去。
船上一张轻帆,船尾坐着一个老叟,赤着皱巴巴的上身,不紧不慢地摇着长橹。
船舱之内,躺着一个面容憔悴、胡须皆白的半老头子。身上一袭破碎不堪的青衫,沾在上面的血迹已经干结成块。
此人一动不动仰卧在舱内,身子随着波涛轻轻起伏。若不是始终半睁着的双眼,看上去已与死尸无异。
“醒了没啊?”船尾老叟对着船舱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老叟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我说,你也躺了快一天了,哪怕不饿,渴也该渴醒了吧。死过一回的人了,看开点吧。醒了,般舱里有水,自己喝一点。但是,别尿在船舱里啊,我晚上还要在里头睡呢。”
“听到了没?听到了吱一声啊!”
“吱——”
老叟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意。
“出来吹吹风吧,老窝在舱里,人会锈掉的。”
“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其实晒晒太阳,可以让你更精神点。”
船舱内再无声音,老叟也不甚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叨着。
“看看前面的那条黑线了没,咱们快到了。把你送上岛,老汉我就可以回去了。这趟不错,给了十两现银。银子呐,老汉我活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也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把你送回去,这样的话我还能再挣十两银,我跟老婆子起码可以一年内不愁吃了。”
“宋国投降了,都说是贾似道贪权误国,导致前线崩溃。你说这人吧,要那么大权力干什么?最终还不是身败名裂!大宋国被他搞得乱七八糟,那也罢了。可是凭什么我们老百姓还得跟着受苦!”
船舱里终于有了动静,发须皆白的半老头子,有些艰难地爬出局促的舱门。
“你醒了啊——”老叟对着他一笑,露出嘴里孤零零的一颗黄牙。
“你是谁?”
“我啊,姓甄,你叫我甄六就好了。我跟你说,我祖上……”
“你哪里人?”
“我祖上,祖上可是开封人,现住在昌国……”
昌国县,庆元府外海上最大的一个岛,熙宁六年建县,下辖富都、安期、蓬莱三乡。
“昌国县,降了吗?”
“降什么?”
“降了元军没?”
“不知道啊,有人说降了,有人说不降,有人说这个破岛,估计元军也看不上……哎,我说你这老头,看着像个读书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年纪好歹比你大,你跟我说个话,还这么冷冰冰的?”
那老头扶着船舱,颤微微地站直着身,望向远处的碧波。
“前面是哪里?”
“你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怎么知道?”老叟没有好气地答道。
半晌之后,听不到追问,老叟忍不住地又说道:“这里距昌国三十余里,咱们现在往南走,你猜是哪里……”
“桃花岛啊,你不会都没听说过这个岛吧?我跟你说啊……”
果然!
老头轻轻地吁了口气,背靠船舱,缓缓坐下,脸色淡然地抬着头望向天空。
一朵云飘过,遮住艳阳。一只海东青缓缓地在半空之中,滑行而过。
前方岛屿渐现,小船又摇了小半天才靠上岛边的码头。
几个军士已经候在码头之上,老头登上岛,左右望去。
岸边无舟,岛上无卒。但是隐隐约约之中,又似乎埋伏着千军万马。
老头跟在一个军卒之后,往岛上行去。
“哎,我说,你咋一声不吭,扭头就走了呢?哎,说你呢,这个糟老头子……”
在老叟不满的嘀咕中,这个“糟老头子”行了半晌,来到一排军营之前。领路的军卒对着门口的护卫点了点头。护卫推开门,让出门口的位置。
老头抬脚而入。
屋内茶香四溢,只有一人正坐在案前,低着头写写画画。听到推门的声音,此人抬起了头,正是大权国国主,赵权。
“你自己先泡会茶,我再忙片刻。或者,去洗漱下?”
老头没有回答,坐在茶几前,倒出一盏热茶,滋入口中,发出一丝舒爽的哼哼之声。
一个护卫端进洗漱用品与一件干净衣裳。老头随便抹了把脸,将衣裳随便披上,坐茶几前自泡自饮。
一泡茶的时间过后,赵权终于停下手中之笔,朝外喊来声:“来个人!”
护卫闻声而入。
“把这些文件都发出去吧。”
护卫捧着文件,出门而去。
赵权从案前起身,在茶几另一侧坐下,曲起食指,敲了敲在自己面前,空着的茶盏。
老头无动于衷。
赵权朝他翻了个白眼,取过茶壶,清出茶渣。取出茶铲,重新置入一些茶叶,滚水注入,茶香再次溢出。
“我说贾似道、贾相爷啊,是我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
这胡须皆白的半老头子,正是已被撸去所有官职,在被押往福建的路上,差点被赵与芮派出的押解人员杀死的贾似道。
“我让你救我了吗?”贾似道冷冷地说道。
“呵呵,意思是我自做多情了?”
“难道不是?我死便死了,与你何干?”
赵权哧的一笑,“这便是权倾朝野、卖国求荣的贾太师贾似道吗?”
贾似道猛地一拍茶几,怒道:“你说什么?”
赵权手忙脚乱地收拢着四处乱蹦的茶壶与茶盏,“现在全天下之人都这么说了,你跟我吼有啥用?”
“哼,天下熙熙攘攘,多为无知之辈。某之功过,自有后人评价!”
赵权有些同情地看着贾似道,后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