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从案桌上抽出一张信笺,面无表情地递给贾似道。
“五月初六,宋李庭芝率舟船,与驸马都尉杨镇、国舅杨亮节于福州外城汇合。被福建制置使兼知福州王积翁拒于福州城之外。
王积翁将滞留于福州城的陈宜中等人驱出福州城后,宣布尊谢太后诏令投降元国,接任元国福建路宣抚使一职。
几路宋军被迫泛舟南下泉州。
沿途,陈宜中、李庭芝与张世杰、杨镇之间,疑似发生争执,原因不明。
随军有一女子,疑似宋废帝之亲生母亲全太后,待确认。
离开福州时,宋残余兵力共约八万。取道海上欲入泉州,为蒲寿庚所阻。双方在海上发生冲突,宋军被蒲寿庚击溃,伤亡万余,舟毁无数。
有一幼子意外落水,宋军悲恸不已。此幼子疑为李代桃僵的宋废帝赵舒。
宋军被迫离开泉州南下。
蒲寿庚屠泉州城内外宗室子弟三千余人,宣布降元,接任元国闽广招抚使一职。
泉州南宗正司皇室子裔,无一幸存……”
贾似道脸色,从愤怒到铁青,而后转为灰败。手中信笺缓缓滑落在地,整个人瘫软在椅上,似乎瞬间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的精气。
“不,不可能……”贾似道嘴唇哆嗦着,喃喃而语。
赵权依然保持着不急不慢的节奏,摆杯、注水、倒茶、细细啜饮。
良久,贾似道的魂魄终于回归到了他的身体之内。
就这么一会儿,他似乎又老了十岁不止。
“多年经营,如今看来,竟然是镜花水月。天意如此,徒呼奈何!”贾似道一脸苦涩。
“呵,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就你这手段,还想给赵宋寻找复辟机会,不可能的!”
贾似道勉强地拱手一礼,说道:“请权国主指教。”
刚上岛时,贾似道虽然一身落魄,但眼光深处,似有似无的总有一丝睥睨之色。如今却是完全放下了身段。
看来,宋废帝赵舒与全太后果然是隐在了军中。而且落水的那人,显然就是赵舒。
宋国最后一个皇帝,终于死了。贾似道最后的精神支柱也彻底垮了。
“若我不插手,你必然死于荣王赵与芮手中。除你之外,你觉得还有谁有能力统领那些惶惶四处逃窜的宋军余部?
当然,即便是你亲自出手,我想凭着你如今腥闻在上的名声,也无法让那些文臣武将服气。
你们宋国人呐,其他的本事没有,窝里横绝对一个个的都是能手。
陈宜中自然是不肯放手左相之位,以文御武,这是宋国官场的精髓所在,哪怕他再大度,也不可能将权力交给武将的。
各路军马,能称精锐者,唯有李庭芝的淮东军。但是拜你所赐,李庭芝也是所有将领中,最难服众之人。余下张世杰手中,五万没上过战场的兵马,不堪一用。
至于文天祥……”
赵权叹了口气,没多加评论。
对于这位在后世被捧到天上的爱国者,没法评论。
贾似道静静地听着,一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