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买,一船够用不?”
“不用,一次十斤八斤差不多了。”
香味,夹在淡灰色的碳烟之中,开始飘逸而出。
一只骨筋交错的黝黑大手探过来,从赵权手中捞走几个串串,直接塞进自己的嘴巴。
“哎,没熟呢!”
“没关系,你手上这些海鲜,大多都可以生吃的。”
“就算可以生吃,凭什么你就能先吃?”陈耀怒问道。
“你不是不爱吃海鲜吗?”李勇诚一边啃着手中的小管,一边捏住陈耀的肥脸,啧啧叹道:“你看看,脸又肥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赵权看着陈耀又是白白胖胖的脸,点着头说道:“就是,我觉得还是瘦些显得精神,你这阵子过得太滋润了些。”
陈耀拍开李勇诚的黑爪,委屈巴巴的说道:“老大,你们天天在这嘉禾屿上吃烧烤、喝美酒、看风景,我起早摸黑跑遍中原江南,谁比谁辛苦,你心里没个数吗?”
“咱们不看过程,看结果,你把自己搞得这么胖,这就是最大的罪证!”李勇诚嘿嘿笑道。
“想打一架?”
“是哦,好久没打架了,铠子——”李勇诚抬起头,一声大吼。
湖边传来回应:“干嘛?”
“过来下,陈耀想跟我们打一架!”
“没空——”
赵权顺着声音望去,筼筜湖边挖出的一个池子内,十数个大大小小的娃娃正在里面快乐地扑腾着。精赤着上身的王铠,一会儿拉起一个倒在水中的小子,一会儿又掰开两个扭成一团的小子,一会儿还要摁住总要把喷水枪当棍棒打人的小家伙。
池子边上,几个小姑娘光着脚丫,挽着裤脚,羡慕地看着池子里的男孩子。
几个妈妈,正围坐在小姑娘们身后的遮阳伞下,一边剥着新鲜的荔枝,一边嘻笑而谈。间或把晶莹剔透的荔枝肉塞进某个闺女的嘴里。
一口咬下,溅出沁入心脾的甜汁,让不被允许下水的姑娘们,心里平衡了许多。
可惜了,沁沁没来!
赵权突然有些想自己的大女儿了。
这个岛,这个筼筜湖,以及湖边的这些别墅式建筑,包括戏水池、跑马场、花圃,还圈出了一个专门可以放风筝的场地。
这些都是当年想为沁沁建造的东西。可是,建好了,她却不想来了。
女大不由爹啊!
赵权悠悠地叹了口气。
平定福建之后,赵权一时兴起,把中枢几个高官与兄弟们的家眷全都拉到嘉禾屿来,搞次家庭聚会。一来犒劳长期守卫在福建的李勇诚,二来也让大伙儿到福建实地来看看。
毕竟大多数人此生都从来没有踏上过故宋国的土地。
但是,赵沁却不愿意过来。
她说她是草原的女儿,此生当为牧民的幸福生活而奋斗一生,她离不开生她养她的草原与捕鱼儿海,她还要陪着自己的母亲与大姨,以免她们被寂寞折磨。
若不是辛德勒那家伙也没有来,赵权差点就信了自己女儿的鬼话。
白菜,终究还是得被拱啊!
快二十的大姑娘,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老姑娘。再不能留了,否则迟早会闹出大笑话。
赵权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始终挺直着身板站在自己两米之外的大嘟嘟。这可怜的娃,就是不肯辞去护卫长之职,一心一意地陪在自己身边,以至于跟自己一样,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赵沁几面。
简直就是一败涂地啊!
但是,相比较而言,让赵沁嫁给这样一个性格沉闷的男子为妻,赵权其实也有些不落忍。
实在是太无趣了!
一股焦味传来,赵权有些茫然地怂了怂鼻子。
“哎啊,老大,你能不能专心点啊!烤焦了!”李勇诚一把抢过赵权手中的烤串,在炉边轻轻地拍着,摔去一些黑焦。
“我来!你这烤到明天早上,大伙儿也吃不了几串!”
“好吧——”赵权让出位置。
“哎,陈胖子你别走,给我刷蘸料啊!”
陈耀没管他,手中罐子往桌子上一顿,拔脚跟着赵权而去。
七月的夕阳,透过港湾内如林而立的战舰,映着筼筜湖水,泛出层层叠叠的金色波浪。
一排木屋前,摆着一溜的熟食与酒水饮料。
赵权拿了个盘子,夹了些卤料与鱼虾,刚转身,便迎来了一双眩然欲泣的目光。
“爹——”十岁的儿子,看着赵权,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的益王?”赵权揉了揉赵溢的脑袋。
“我,我想去玩一会。”
“你的老师们,同意了没?”
赵溢瞥了一眼边上正襟危坐的三个老头,嚅嗫而言:“我,没敢问。”
“呵呵——”赵权没理儿子,把盘子放在桌上,坐下,对着席间几人拱了拱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哥——”赵溢抓住跟在赵权身后陈耀的袖子,死命地摇了起来。
“别啊!”陈耀一手努力地端正着盘子,一手抖着袖子,却根本抖不开赵溢。
“我要去玩会。”
“那去啊。”
“那呆会,我爹揍我的时候,你得帮我。”
陈耀横了一眼,挥了挥手,说道:“走吧走吧,呆会你爹要揍人,我帮你挨着!”
“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哥!”赵溢说着,扔下陈耀的袖子,还未等赵权的怒目视来,便张牙舞爪地溜之大吉。
赵权无奈地说道:“这不赖我啊!我特地交待过要让益王好好侍奉各位的。”
须发皆面,脸颊内削的贾似道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可以辞去益王师一职吗?”
赵权眉毛一挑,一边吃着一边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嫌弃犬子愚钝不成?”
“师某人,何德何能,敢为殿下师!”
“我说师先生啊,你好歹是有身份的人,答应过的事,怎么可以反悔!”
贾似道嘴唇动了动,没吭声,内心却谩骂不止。
就知道这贼厮没安好心,原以为只有我一人是益王之师,没想到我只是三个老师之一。古往今来,哪里有三个太子太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