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一礼,郑重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沈忠惊跳而起,侧身避开,“大人,您……但有吩咐,小人哪敢不从!”
“若是三天之内,未有援军前来,元兵必然开始发动对潭州最后的总攻。我不知道潭州还能坚守几天。
但是,城破之时,必然是我殉城之日。
我想求你,到时务必将我一家老小杀死之后,连我一起,积薪焚烧干净。切勿让我与家人落入贼兵之手!”
沈忠大惊失色,急急地摇着双手,“大人,不可!”
李芾双眼圆睁,怒喝道:“你要让我向贼兵求饶苟活不成?”
“不,不是……”
“那你要让我与家人,死后还要遭到贼兵的羞辱吗?”
沈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面凄惶,痛哭叩首:“大人……”
“我平生,从未求过你,你要让我抱恨而终吗?”
沈忠咬着牙说道:“好,我答应大人!待侍候完大人与家眷之后,我必杀家中妻儿,陪大人同去!”
尹谷哈哈一笑,眼角渗出点点莹光,扶掌而言:“好,好!尹某这就去备好柴薪,贼兵一旦破城,我会自行处理好家人,先走一步。为李大人,去探探路!”
李芾对着两人拱拱手,并未出言劝解。
面对死亡,没有一个人会完全无惧于心。黄泉路上如果能有人陪伴,也许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再孤单。
一阵忽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披铠甲的男子推门而入。
厅内三人,同时举袖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番,看向来人,是安抚使参议杨疆。
今夜是杨疆轮值在城墙上驻守,此刻急急而来,显然是有意外的军情。
杨疆并没有注意到三个人脸上的异常,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李芾,眼里含着一点迷茫的期冀。
李芾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了了一句:再坚持半个月,援兵必至!
“啪”的一声,李芾将信笺拍在案几之上,惊问道:“谁送来的?”
“从城外射上城墙,根本没见到送信之人。”
李芾的第一个反应,会不会是元军的疑兵之计。
元军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伪装援兵前来?
似乎不太可能,自己要是有那么好骗,潭州城早已被攻破十余次了。
可是,潭州信使刚刚派出,哪怕真有援军前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尹谷拿起信笺,瞄了一眼,惊呼道:“这是大权国军队,踏白军!”
大权国军队?
“大人你看,这后面画的便是踏白军的标志。”
李芾重新拿起信笺,果然在右下角看到了一个图形,是一匹昂然而立的双翅飞马。
“这是大权国的踏白军?”
尹谷点了点头,说道:“元军渡江时,属下曾接待过一个踏白军的代表,这标志是代表踏白军无疑。只是,不知道是否会有他人假冒……”
假冒是不可能的,元军做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尹谷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深知,哪怕真的有大权国军队来援,李大人也未必肯领他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