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包围广州,在高处架炮轰城内,击毁两个火药库。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战局如此紧张,南海义勇和湖南兵却在广州东门校场发生大规模械斗。
四天之内,广州附近要地全失,城外大火,奕山指挥一万八千人尽退城内,秩序大乱。
5月26日上午,广州竖起白旗,奕山派广州知府余保纯出城向英军求和。英军以死九人,伤六十八人代价击败两万清国军队。
这一战绩,谢绾并不感到惊奇,但对南洋诸势力极其震撼。
欧洲各国突然发现,从前那个看似不可撼动的大陆帝国,原来千疮百孔,如此不堪一击;
亚洲各国,包括清国的附庸国,都感到来到了巨变的前夜;
伍秉鉴等广州十三行的官商,明白自己垄断清国对外贸易的日子,基本是掰着指头倒数了。
南洋的华商们,彻底放弃了投靠清国的心思,开始认真思考报团取暖。
自从达成一体防卫的协议后,婆罗洲华商各自出兵,凑齐了五千青壮年,开始在宋插派出的华裔军事教官的指导下严格训练。
南洋华裔青年们粗野胆大,但纪律性极差,若没有规范的训练,那也就只能打打群架。好在宋插的手下曾经也是海盗,在莱茵经年累月受正规军训练,又参与了自普法战争以来的历次战争,对付这些人也算顺手,“唐人火器营”日渐成型。
1841年5月27日,义律与奕山代表订立《广州和约》,规定:中国钦差大臣和军队于六天内退至广州城外六十里地方,事件未解决前,不得设防,赔偿英国商馆损失三十万银元;一周内缴出赎城六百万银元,交清后,英军才会退出虎门。
奕山被打怕了,协议一签马上就率部撤离广州,临走还勒索广州商家向英军支付六百万银元的赎城费,身在暹罗的伍秉鉴命其子伍崇曜出了八十万银元。
收钱后,英军纪律不佳,随后引发三元里乡民抗英。两千英军因下雨火枪失灵,被乡民围攻,死伤二十人,广州知府劝乡民解散无果,广东民间反英组织纷纷成立。
自此后,官府怕洋人,洋人怕民众,民众怕官府的怪圈成了清国对外交往的特色。
《广州和约》这种协议就是个彻底失败的协议,照实汇报,奕山没法向皇帝交代。于是他撒了一大堆谎来美化。
首先说停战是广州居民呼吁和平,英国人诉苦,请“大皇帝开恩,追究商欠,俯准通商,即退出虎门,不敢滋事,”所以才暂准所请;
然后赔款被他捏造成行商债务六百万元,除自筹两百万外,余由库贮拨借,分年归还;
其后,清军退驻广州城外被他捏造成弹压土匪,且天热雨多,亦不得不择地安营;
他甚至还虚报战功,将广州战役的惨败说成大胜。
如此种种弥天大谎,举棋不定、忽剿忽抚的道光其实也心知肚明,但事己至此,只好打落牙和血吞。
他也不再提禁烟,不敢提痛剿,只是命令支援广州的各军撤回原伍,沿海防守官兵裁撤。只求清英关系安稳,英军赶紧退去。
就连伍秉鉴都觉得,英军退去已成定局,既然谢绾又没做什么事,是不是该把那些钱要回来。正琢磨怎么跟谢绾打对台,清国的更大祸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