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耳苦脸,“小弟哪里敢开这个玩笑?”
这不废话吗?那边闹着废太子呢,太子却病倒了,那不换的更快了?
拱手一礼,“小妹对兄长有愧,万里而来,父王本应亲自相迎,若非卧床不起,哪能怠慢?”
“这”蛮子台心思电转,脸色阴晴不定!“这却是火上浇油了!”
嘴上这么说,心思却非这么想。
太子府后宅,真金寝殿。
南哥儿端着汤药,正在给真金喂服,如今的真金已经病的没了人形!脸色灰暗,形销骨瘦。
虚弱的张嘴接食,自牙关倒进去,又从嘴角溢流,好生颓废。
南哥儿心苦,却不敢在父王面前表露。强挤笑意,给真金打气,“父王好生将养,不日便可痊愈。”
真金无神的眸子看着南哥儿,却是说不出话。
自知自事,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只是真金不甘心他若死了,铁穆耳怎么办?扶桑的烂摊子怎么办?太子一倒,倒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大片!
用眼神示意南哥儿出去吧,他想一个人静静。
南哥儿亦是无法,只得端着药碗出殿。却在殿门前顿住。
只闻殿外有人说话。听声音便知是兄长铁穆耳和御医的对话。
铁穆耳,“父王病况如何?先生如实以告。”
御医,“不敢欺瞒晋王需早做准备了。”
铁穆耳,“只是体虚气寒,怎至于此?”
御医,“若真只是体寒之症,自不至此,只是殿下的肠痈慢症已入膏肓,内毒外邪齐攻并伐,才至殿下时日无多”
铁穆耳,“就没一点法子?”
御医,“晋王赎罪,小老儿实难回天。”
两人沉默了好久,方闻铁穆耳沉重再问,“那还能撑多久?”
御医沉吟,“最多三四个月!”
啪!!
南哥儿走中药碗跌落,已经泣不成声。
门外的铁穆耳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打发了御医,推门一看是小妹,亦是凄苦。
不想让真金知晓详细,兄妹二人无声离开寝殿,寻了处无人之地,方肯说话。
“三哥,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铁穆耳想了想,阴沉无比,“有办法但没用!”
南哥儿一怔,眼中再现希冀,“什么办法!?”
铁穆耳却道,“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还是你对为兄描述,宋人有破腹医肠之法,你亲眼见他们救了北条义时吗?”
长叹一声,“父王之疾,主要还是肠痈,若能抓来一个宋医,施此妙法,也许还有一救不然”
南哥儿听到这儿,恍然大悟!急道:“那兄长赶紧去抓啊!?”
铁穆耳苦笑,“哪有那么容易?若抓得来为兄还等到此时?”
南哥儿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苦涩更浓
铁穆耳见状,贴心的抓了抓她的肩膀,“不说这些,尽人事听天命便是。”
话锋一转,“蛮子台来了,见面就要见你,非要嫁你过门不可。”
不等南哥儿反映,“三哥知道你看不上那蛮子,已经帮你搪塞过去了。”
“只不过不见到你,他肯定不会罢休。要不我安排你去千岛城躲一躲?”
“放心,父王身边有我在。”
千岛城是元朝在北防城以南开辟的一座城池,也是海港城市,因海岸岛屿众多而得名。主要负责与日本朝的贸易往来。算是一座商城。比北防城还要繁盛。
铁穆耳的意思也很明白,能拖就拖,出去避避风头。
南哥儿的心很乱,根本不在这上面,机械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父亲。”
铁穆耳皱眉想了想,“罢了已入八月,天气渐凉。千岛比北防还要暖和些,你带着父王一并去南边吧。”
“长叹一声,蛮子台来了,后面不知道谁还会来看咱们的笑话,父王在此也得不到安生。”
这回南哥儿同意了,点头应是。
铁穆耳也不说什么,转身去准备了。
从北防城到千岛城要两天船程,第二天一早,南哥儿与真金便在铁穆遥的安排下,坐上了南下的海船。
本来铁穆遥打算等过几天,妹妹与父王在千岛城安顿下来之后再告诉蛮子台。
可是一天都没到!蛮子台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南哥儿跑了!登时就炸了!没这么欺负人的!跑一回还带跑两回的?
丢一回人还不够,还让我丢一回?这已经不是娶媳妇的事了,这是在践踏蛮子台的尊严!蛮子台杀了南哥儿的心都有了,差点掀翻了太子府!!铁穆耳好生安抚也没用。
只得由着蛮子台,反正人都跑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然而这位爷确实是急了,亲自驾船去追!
铁穆耳拦之不住,前脚送走,后脚马上派人乘快船去给南哥儿送信儿,提前有个准备。
本意只是让南哥儿有个心理准备,别被蛮子台打个措手不及,饶了父王修养。
却没想到
南哥儿消失了!连带太子真金也一并消失了!!
不但蛮子台到千岛城扑了个空,整个大元朝上下,都不知道这对父女跑到哪去了!
半个月后
西雅图的各家医馆都接待一位带着父亲看病的靓丽汉女,说是从新崖山过来走商的。
只是那女子的父亲病的极重,所需要的医治之法倒是听说过。乃是他市井郎中还无法掌握的破腹之术!
别说他们,西雅图成王帐下的高手也不会!那种神术,只在新崖山的致知院里有。成王府派去学习的郎中还没回来呢。
总之就是医不了。有人给他女子出主意,趁着你父亲还撑得住,赶紧南下,也许能活着回新崖山,请致知院的王胜出手,方有一线生机。
于是,女子不得以,只得搭乘从西雅图到新崖山的轮式大商船一路南下。
船家本来不想惹这个麻烦,一个重病号,死在船上多晦气?
可是见那女子谈吐不凡,细问之下还与宁王妃交情不浅。连带宁王、蜀王甚至宁王身边的马二爷、侍卫统领阿图斤都描述的分毫不差。却是做不得假。
于是船家不但把船上最好的舱位给了父女二人,而来还特意让随船郎中好生照顾,不得疏忽。
就这样,两个月之后。新崖山港一位靓丽又带几分飒爽的女子,抬着一位老汉卓立港口。
老汉虚弱,但尚属清醒,看着那千舟入港,还有一眼看不到头儿的庞大城市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原地西去!
“闺女不该来的啊人活了,心也死了!”
这特么是大宋?可什么玩笑!?这才几年?
让真金撒开欢的幻想,也想不出大宋竟至于此!!眼前的大宋让真金绝望!
而南哥儿却不管父亲如何埋怨,大包大揽,“你别管!听女儿的!”
本来也没让真金做主,来些求医便是她的主意,真金是被强撸来的。
只不过南哥儿也有点发怵。
太吓人了吧?知道大宋现在牛了,发展的好,却没想过发展的这么好
说实话,除了人和汉人的楼台建筑不觉奇怪,都见过。
剩下的
不论海里跑的船,街上见到的事物。
一多半儿南哥儿都不认识!
堂堂大元公主,竟有种土鳖进城的感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