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一次是肯定用不上了。
闵元启看向沈永,笑道:“接下来你只管弄好冲床和模具,多准备适当的精铁片制环,多教一些学徒使环环相扣,最终制成锁甲便好。”
沈永道:“一环成就是环环成,扣环不过就是五环相连成一环,然后再彼此相连,不要说熟手,就算新手学做也是极容易的。”
“不必将锁甲环扣太厚。”闵元启道:“制成十来斤重就差不多了,制的再厚,这甲还是防不住长枪戳刺或重兵器抡砸,便是重箭近射也防不住,只要能防轻箭和斫削挥砍,减低伤害,这便足够了。”
锁甲的防御力确实是差强人意,这叫闵元启高兴之余,还是颇感遗憾。
防箭防斫砍比绵甲强,防戳刺和挥砸,比起板甲和鳞甲就差远了。
哪怕重达近三十斤的厚锁甲,也就是防重箭和劈砍要好一些,锐剑和长枪戳刺一样防不住,重武器抡砸的防护效果还是极差。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制那种铁丝网式的厚锁甲了,性价比太差。
关键之处就是锁甲的形式是完全由肩膀负重,如果太重太厚会影响将士的身体发挥。
这和板甲不同,好的板甲虽然沉重,却是由身体各个部位分担负重,对身体的动作发挥几乎不带什么负面影响。
“是的,大人。”沈永答应下来,又接着笑道:“大人现在可以听俺说了?”
“哦,哦。”闵元启是过于兴奋,毕竟是解决了制甲的大难题。用冲床和模具,叮叮当当一上午,制成的铁环怕是就够穿好几领锁甲。
只要多台冲床配少量工匠和一部份学徒,一天最少十几领锁甲,一个月几百领,到明年清军南下时,几千上万人的旗军全部装备锁甲也不是难事。
加上一个月几十领左右的扎甲制造,以扎甲和锁甲为主,各种渠道得来的少量鳞甲和大量绵甲为辅,整支军队的防御力会有一个质的提高。
这样的利好在前,所以闵元启是有些失态,连沈永也有所感悟的事情都给忘了。
一旁的朱万春也是摇头笑起来,他和闵元启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头一回看到对方如此失态。
“俺是看到镗床之后,对钻火铳之事有了一些想法。”
“啥?”
闵元启的眼睛亮的吓人,踏前一步,两手在沈永肩膀上一按,急声道:“好你个沈永,这么大的事你吞吞吐吐的,你要找打不是?”
“大人,是你说要比俺先说。”沈永颇为无奈的道:“俺一听说锁甲的事,就把火铳的事给混忘了。”
“还在浑扯。”闵元启笑骂道:“还不赶紧说说看!”
“就是眼前这镗床。”沈永指着眼前镗床,沉声道:“适才和南京的工匠攀谈,提起他们镟炮膛的事,俺就有些想头了。”
“怎么说?”
“他们镟炮膛是将炮管固定在镗床上,这边有摇把,两侧固定,一头镟摇钻头,慢慢刮干净炮镗。这东西和铳管一样,金贵的很,稍有不慎就把炮管毁了。所以要固定好,镟膛的动作要精细小心。原本他们也是和咱们钻铳管一样,要人扶着,要小心翼翼,生活镟歪了把炮膛给毁了。后来从那个叫澳门的地方进了这镗床来镟镗,那就轻省的多了,只要把炮管位置固定好,就算是学徒也能将炮管镟好。俺当时就想,这东西俺在登州见过,就是没用过,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镗床来钻铳管哩?要知道,这合机铳比鸟铳复杂些,不过也就是多个阴机阳机,现在俺们人手足,精铁足,一天打几十个铳的零件都是够了,难就是难成钻铳管,只要铳管钻的快,俺们一个月造出几百支铳也不是难事!俺一看到镗床,想到夹铳管来钻这一层,俺就直按腿拍……”
沈永是个顶尖的工匠,其技术能力和领导能力都算一流,就算放在工部工匠群里也是属于技术最顶尖的那一票人里。
但技艺好不代表会说话,心灵手巧和能说会道属于两个范畴,两者完全不同。
但就算沈永说的颠三倒四,闵元启也是完全明白了。
他和沈永一样,也是陷入了一种相当自责的情境当中。
是啊,怎么早没有想到呢?
这东西就是一层纸,戳穿了就是真相大白。
但是在没有戳穿之前,就是能将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给蒙蔽住!
技术的进步很少是跨越的,就拿蒸汽机来说,英国由于棉纺羊毛纺织业的发展,先是羊吃人,土地挤压大量农民失业,然后被纺织工厂吸纳,养羊需要地,工厂需要人,至于农民无辜破产被迫改职业为工人,多少不甘和辛苦,甚至是血泪,死亡,这些不在资本家考虑的范围之内。
到明中后期时,英国的财政收入已经超过领土面积和人口远在其之上的大明,虽然它的殖民者不多,远比不上先行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甚至还比不过荷兰,但由于出色的纺织工业,英国的财政收入也是节节攀升,很快就追上了老牌的殖民者,并且在海战中先击败西班牙,然后在明末之时开始和荷兰人在海上争雄,爆发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