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消息刚传来时,人们虽然愤恨于刘泽清的蛮横无理,对客兵也是充满仇恨,但很快在四处村落的路口都出现了推着小车逃难的身影。
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妇人抱着小孩坐在独轮小车的一侧,另一侧放着些粮食和家俱等物什。
人们知道客兵是从安东往灌南方向汇集过来,所以一般都是选择过河往海州或灌云跑。
有人倒是想往盐城,扬州这样更安全的地方逃,但又害怕南逃途中遭遇客兵,加上盐城扬州太远,所以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是过了淮河北岸跑。
头一天跑的人最多,估计都有过百辆小车和过千人往北岸跑了。
到第二天开始修壕沟砍伐树木制大箭楼和尖桩时,跑的人便少的多了,但还是有几百人络绎不绝的往北岸跑。
再下来第三天之后,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跑了。
其实人们若不是畏惧于客兵的凶狠残暴,知道大战一起玉石俱焚,那些客兵禽兽不如,在好好的时候还杀人越货,烧杀抢掠,在云梯关这一带可是战区,把附近几十个村落都荡平了,刘泽清也不会出来维持军法。
一般的将领除了在平时纵容部下外,在战时就是放手令将士烧杀抢掠。
这是为将者维持军队的办法之一,并且是最有效的办法。
所以才有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
这些强盗比流寇更耐心,更细致,更堂而皇之和没有顾忌。
流寇还要怕官兵进剿,而这些做着和流寇一样事的本身就是官兵,谁来剿杀他们?
朝廷不能制大将,大将不能制部属,纵容部下残害民间,这样的事对刘泽清已经是毫无压力。
百姓并不愚笨,流寇可惧,官兵可怕,哪一股都不是好的。
一旦兴起战事,这里的村落肯定一焚而空,普通男子要么被杀,要么被强行征为壮丁,从此在军营中沦为苦役。
老人孩子妇人,下场都不会很好。
若不是长围在很短时间修筑好,给了人们强烈的心理暗示和安全感,怕是附近十几里内的村落,多半是十室九空,人早就跑光了。
丁汝器却是极度的不以为然,丁家准备了几天,家私什么的都放在两辆小车上,将行之前,李汝器也是苦劝关磊和王鸣远等人离开,在他看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苦跟闵元启那样的野心家捆绑在一起,奈何关磊是铁了心不走,王鸣远也是心存犹豫的多。
“也未必就会败。”王鸣远听了丁汝器的话,不知怎地心里一阵光火,这个姓丁的真是迂腐不堪,一直难以转变对闵元启和云梯关这边的看法,而关磊和王鸣远身处其中,对一点一滴的变化都是看在眼里,并且能够感同身受。
“未必会败?”丁汝器嘴巴张的老大,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冷笑着道:“王兄,人家来的不是一千多人,是一万多人!而且不是什么盗匪之流,是正经的朝廷官兵!这一打起来,输了不说,闵元启身上那什么都督佥事和游击,守备官职定会被朝廷剥夺,你们留下来就算侥幸脱得性命,将来算你们附逆又怎么办?那岂不是天大的冤枉!还是听我的,与我一起北上至海州避难,海州近海偏僻,我知道你们畏惧客兵凶残,我岂又不是?咱们到海州找个好地方近海读书,研磨经义,将来不管大明扳回来还是有新朝建立都得开科举,战乱之后科举功名易得,这条路子才是正经的正路子,你们何苦在这里耽误大好时光,又置自己于险境之中呢?”
不得不说,丁汝器这一番话却是语出至诚,最少是真的为两位朋友考虑了。
他自家也是这般想的,读书人的出路始终在读书,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光阴。
王鸣远想了想,对着丁汝器道:“若是两个月前,我必会被丁兄的言词打动,直接便跟丁兄走了。但现在却是不同,恕难从命了。”
丁汝器神色难看之至,看了看关磊,说道:“关兄也是一样的选择吗?”
“是和王兄一样。”关磊笑道:“其实王兄不说,我也知道他不会走的。丁兄未身处其中,不知道云梯关这里潜力有多大,将来闵大人不光是你想的什么最多到参将,副将,也不会只是一个普通总兵。乱世之中,强藩出现是必然之事,甚至会如唐末,五代那样,出现割据百年的藩镇世家,甚至是称王称侯。当然,我们是不希望闵大人如此,但其扶摇直上,以数万强兵博一个公侯位置也是有极大可能。到时候我等有参赞襄助之功,未必就要有功名才能当官。而且这乱世之中,依附强者羽翼之下并不丢人,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