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了。”
“哦?处理完了?”血sè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宛如汇成血海,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呵呵而笑,“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真是可惜,听说她不仅医术好,还是个漂亮女人……”
“没有杀。”妖瞳冷冷道。
“没有?”魔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界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妖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凤凰胆之事上,竟破了例?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魔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sè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妖瞳,你心软了?”
“点子扎手。”妖瞳有些不耐烦,“陆云在那儿。”
“陆云……铸剑山庄的陆云吗?”魔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影卫,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妖瞳哼了一声:“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否则会和他好好玩玩的,这次就先让他多得意几天,会让他慢慢还的。”
“不错,反正已经拿到凤凰胆,不值得再和他硬拼。等我们大事完毕,自然有的是时间!”魔火抚掌大笑,忽地正sè,“得快点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听魔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还问起你了!”
“教王已出关?”妖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sè,“难道被他发现了?!”
“没,呵呵,运气好,正好是魔水当值,”魔火一声呼啸,大蛇霍地张开了嘴,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
“哦。”妖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还是得赶快。”魔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对。”
“怎么?”妖瞳抬眼,眼神凌厉。
“妙水信里说,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天魔神功心法,却失败了!目下走火入魔,卧病在床,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五圣子子和修罗界,”魔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教里现在明争暗斗,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怕是要抢先下手——我们得赶快行动。”
“哦……”妖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半空中只听“叮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两个人乍合又分。
“陆云?”看到来人,妖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你的内力恢复了?”陆云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认出是魔教五圣子里的魔火,心下更是一个咯噔——一个妖瞳已然是难对付,何况还来了另一位!
“魔教的,再敢进谷一步就死!”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喝,提剑拦在药王谷前。
“谁要再进谷?”妖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魔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天山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陆云起身yu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与其有空追我,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
陆云急匆匆地地返回夏之园,眼见冷月受伤了,不过很庆幸还活着,顿时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霜儿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恐怕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你可真是个蠢女人!”看一眼冷月头上那个伤口,陆云就忍不住骂一句。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儿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谷主,好了。”霜儿放下了手,低低说道。
“恩,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公陆子的药。”
“是。”霜儿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死女人,我明明跟你说了,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陆云忍不住发作,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是谁?魔教修罗界的第一杀手!你跟他讲什么昔ri情谊?见鬼!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陆云,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呆呆出神的冷月却忽然笑了起来。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我输了?”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冷月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陆云一时间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冷月的xg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界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他是小飞……是我弟弟。”冷月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他心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陆云顿足失声,焦急地望着她。
冷月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竟然在一时失了神。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冷月,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ri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冷月凝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不过,他已经走了。”陆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天山上的天魔教,选择了继续做修罗界里的妖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冷月慢慢安静下去,凝望着外面的夜sè,陷入了沉思当中。
是的,妖瞳已经走了。而她的小飞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小飞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ri的杀戮生活对人xg的逐步摧残,他已经不是年少时的他了。
浩宇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小飞,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她虽然被外界的人尊称为神医,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这对一个医者来说是耻辱,更是一种折磨。
第十九章 纠结的感情
那一夜的雪下的真的非常大,凛冽的寒风从黑河以北吹来,在药王谷上空徘徊呼啸。
四季分明的药王谷里,一切都闲的很宁静。药房里为陆云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次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不同的是,这一次陆云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于此同一时间在风雪里,有人却在连夜奔往天山。
他陪着她直至站到了深宵,第一次看到这个平ri强悍的女人,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的一面,单薄的肩膀在风中渐渐发抖。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掉转手里伞的角度,替她挡住那些飞速密集卷来的漫天白雪。
十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在天sè微蓝的时候,她的脸sè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冷月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她失衡地重重摔落,冰面咔啦一声裂开,宛如一张黑sè的巨口将她吞噬。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小心!”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平稳地落到了岸边,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回去吧,太冷了,天都要亮了。”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陆云没有将冻僵的她放下,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便只好安静下来。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她在黎明前的夜sè里转过头,忽然发现他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她立刻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双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站定后,他忽然开口问道。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谢谢你。”他说,低头望着她笑了笑,“等双儿好了,我请你来长安玩,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她的母亲。”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柳如意的名字。
“而且,”她仰头望着天空——已经到了夏之园,地上热泉涌出,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寒气已然深入肺腑,即便是我师傅也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陆云闻言后内心顿时一震,半晌无言,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她,眼里露出了异样的sè彩。
深夜的夏之园里,不见雪花,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宛如梦幻——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在园里曼妙起舞,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冷月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黑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sè彩,就像做梦一样。”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浩宇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一直在等着我。”
她说着脸上显现出迷离之sè,微闭着眼睛,感受着此中的意味。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陆云仿佛忽然间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在床上,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蓝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讲话,直指门外,眼神异常的冷酷。“出去,立刻,马上。”她为低着头,怒斥道。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随即转身离去,离开了夏之园。
她看着他转过头,忽然间淡淡开口:“真愚蠢啊,那个女人,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同样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在这方面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这是难道就是你的临别赠言吗?”陆云大笑转身,“也许是你说的对,其实我们都很愚蠢。”
他很快消失在了风雪里,冷月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陆云,其实我……因为我忘不了他,你同样现在也忘不了她吧?也许时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冷月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陆云回到冬之园,走在布满薄雪的小径上,轻轻地走着,放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是他此刻过于用心,全然没有把声音听入耳中。
他此刻正在思考放生今天他和冷月在一起的情景:她为自己拂去肩上的雪花,说话也特意避开了柳如意的名字,并且很有深意……
这一切的一切在向我暗示什么?还是自己胡思乱想,难道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意思。可是不会啊!当我在说浩宇时,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啊!和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陆云此刻扪心自问,他是很依赖这个女人的,当发现她出什么事情时,自己是多么的紧张!就像以前的小师妹出了什么意外一样,焦急万分,不顾一切地去帮她。她快乐了,自己也跟着高兴;她痛苦了,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她,可我心里一直装的是师妹,会容下她吗?即便如此,她是那么的爱他,她对我有这个意思吗?”陆云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显然思考这些问题对他的大脑很受影响。
就这样,在飘雪的晚上,陆云在雪中思考了许久,以至于自己什么时候睡,怎么走会自己的房间里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