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句话再累都忘了!谁吧!”
胤禛从景仁宫出去再回来时,他已经正式登基为皇上了,年号雍正。
想起某些人竟然将他的年号理解为“雍亲王得位正,为君正”,而实际上却只关注他是否“得位正”,我心里就替他抱不平!好奇地问他:“胤禛,你为什么将年号叫做‘雍正’呀?”
“雍亲王正身率下,守正不桡,端本正源,革除弊政,振兴大清,谋福百姓!”他坦荡地对着我说,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对着他笑。他见我的表情,眯着眼窃笑,接着说:“一心为民,做个好人!”
“讨厌,老是取笑人家!”他一直以为是我当年私自调查过他,每次都要趁机得意一下,你意思就仿佛是在说:瞧吧,当年是你先追得我!
他笑得更开心了,搂着我说:“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当了皇帝,只是尽心做好我该做的事!会触犯到很多人的利益,别人会怎样说,我不在乎。我只要是你心里的那个大英雄,就够了!”
“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那个大英雄!永远都是!”
他现在在做的事就是大刀阔斧的清理亏空、改革吏治,在现代就是因为他处理此事时展现出来的睿智和魄力,以及有些孩子气的骄傲吸引了才开始关注他的。现在跟他相处了十多年,我有些茫然了:他若不是他,我可能会失望;可是我又希望他没那么累,只是单纯的我的丈夫。
每天等他等到深夜,有几次他竟然还没吃饭。他怕我累着,叫我不用等他。回的时间越来越晚,我等到实在太累了,他回来时我已经睡醒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再对政治经济没兴趣,这句话也被轰炸的滚瓜烂熟了。他管了那么多年户部,国库的真实情况比我这个后人知道的可清楚多了。新君上位,国库空虚、民生困苦,他怎么能安眠呢?更何况他又是个那么热血又执着的人!
心疼他,却帮不了他,甚至他每天深夜赶回来,我都觉得我是在拖累他。
“胤禛,我到养心殿去陪你吧!这么冷的天,你清早深夜的早出晚归,我看着心疼!”
“不合规矩!”
“哪那么多规矩?规矩不都是你定的吗?你让我当你的女史吧,那不就合规矩了?”
他瞄了我一眼,窃笑了一声,挑着眉缓缓说道:“你的才能当女史有点名不符实!从来没见你好好读过史书!”
“你!”太打击人了!我没读过几本史书,我读过别的呀!“那你就不能破格录取吗?”
“正身率下!”他淡淡抿着笑说。
“不拘一格降人才!”我被他放了十四的时候,我不怪她这么多年来跟十四亲近而跟胤禛疏远难免的偏心,可是我不理解她应该比我更了解皇宫,更了解她心爱的十四儿,竟从来不去想胤禛这样做是在保护十四。她的爱太偏心,以爱的名义维护一个儿子而与另一个儿子公然对抗。她不应该这么不理智!她深居在宫廷里,世人所了解的她做的事都让胤禛陷入尴尬而自辩无暇。她的改名风波让世人误认为胤禛夺了他亲弟弟的帝位;她拒不接受太后的封号又更加让人怀疑胤禛。十几年的相处,她从未主动跟胤禛示过好,或许她是在通过我们间接的爱胤禛。我只是一个简单的人,太隐忍的爱,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她伤了我最爱的人的心。
我没有再跟胤禛提过那些事。我只希望他能快点忘了那些伤痛。若不是最亲的人从小就抛弃了自己,他怎么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又怎么会那么苛求忠诚?
他其实最在乎感情,太在乎!
贵妃
大家都在福晋的宫里头聊天打发时间,绮儿也随我一起去了。正当我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时儿进来了。
“额娘!姨娘!”时儿开开心心地进屋来,见到绮儿也在我身侧,微微对她笑了笑,“绮儿妹妹也来了!”
“弘时哥哥!”
我一直就不怎么上心,听到绮儿那有些娇柔地声音时,才注意转身去仔细观察这两个人。绮儿一脸的羞涩,见到时儿来了后就脸颊泛红,安安静静地也不像之前那样说话了。时儿坐在对面,看着虽是平静地品茶,可眼神却是不时地往绮儿这边送来。
他们……不会吧!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是想到时儿的命运,我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啊?都怪我itai粗心了!绮儿这么聪慧贴心的孩子,我可不想她与时儿纠缠在一起,毁了一生啊!
“妹妹,时儿和绮儿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了,现在看看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怕什么来什么!那拉姐姐也跟我一样,自时儿进屋后就一直观察着他们,可她的心情跟我截然相反,她希望绮儿跟时儿能凑成一对。
我默默地装作没听见。静雯姐和梦月她们几个都开始讨论这两个人来,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他们有多般配多般配。
晚上见到胤禛第一件事,我就将我的发现告诉他,求着他将绮儿收养成我们的女儿。心想他们两个就成了兄妹了,就断了他们在一起的念想了。
谁知他却说:“绮儿是个好孩子!做我们的女儿和儿媳妇不都是一家人嘛!他们有情,我干嘛还要拆散人家?”
“绮儿才那么小,哪能这么早就嫁人呢!”我总得找个理由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绮儿已经十四岁了!你嫁给我的时候不也是十四岁么!我干脆下道圣旨赐婚让他们早日成亲,免了他们相思之苦!”
还免了他们的相思之苦呢!到时候害得我的绮儿守一辈子的活寡!“你不要乱用职权好不好!反正我就是不想他们在一起!绮儿可是我们的女儿呢!”
“我们是把她当女儿,可是她又不是我们亲生的!你就这么有偏见,只愿意疼女儿,就不疼儿媳妇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跟那拉姐姐一样高兴,还好像非得要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似的。
“胤禛!你就依我这一次!我不想看到绮儿受伤的样子!”
“好啦!你就是瞎担心!时儿那么醇厚的人,肯定不会亏待绮儿的!我的儿子儿媳妇,别人哪敢欺负呀!”
你的儿子谁敢欺负呀?不就是你吗?若不是你几年后要将他交给别人看管起来,他又怎么会死呢?趁着他们还没有发展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一定要将他们分开。“胤禛……”
“好了,彤儿!孩子的事我也不插手,由着他们自己发展好不好?我们换个话题,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突然打断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来是真的不想我再说下去了。“那你把绮儿送出宫去!”时儿现在还住在宫里,这样做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好,我答应你!我现在有事一定要先跟你说清楚!”他看着我的脸,认真地说:
“我要册封后妃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去一般。我都知道结果了,我是熹妃。他这么慎重地停顿下来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我册封你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难道不是他早已想好了的吗?我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他。哪怕我当了太后又怎么样?没有他,那日子该有多苦涩。“我想当你养心殿里伺候你的一个宫女!你晚上就不用这么累的跑回来了,我们就可以一天到晚都见面,我白天就不用想你,不用担心你了!你会同意吗?”
“我不同意!你白天见了我,只会更担心我!我白天见了你,也只会更担心你!”他紧紧地抱着我,脸上露初一丝轻松的神情,只一会儿,又凝重起来。
“彤儿,我们暂时不能回圆明园了。那边需要扩建一下,可能要等些时日!”
他低低地在我头顶说。我不知道他突然说起圆明园做什么,只是隐约的记起他好像的确是在雍正三年才回的圆明园,这些事我以前没怎么关注啊!可是这与他册封后妃有什么关系吗?我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回去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每天想念着要回来的地方,景仁宫,能给我们温暖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我在大力整顿宫里的制度,可是皇宫永远都是一个是非之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这样一直盯着我看,说一会儿又顿一会儿,弄得我的心里虚虚的。什么意思?难道是他每天晚上回来被某些多嘴的太监和宫女知道了,给他惹麻烦了?
“那拉氏是先帝封的嫡福晋,这么多年也给我出了不少力,后宫的事务复杂,交给她管理我才放心,我选了她当皇后。你,我只想封你当一个简简单单的希妃。怪我吗?”
“我怪你干嘛?你请我当皇后我还不乐意呢!你的国库现在都还是空的,又没有钱给我随便花,万一每个月发不出月例来了,不是要我自己掏腰包!”
他淡淡笑了说:“你这么一说,你现在求我让你当皇后,我都不能答应了!免得国库都被你花光了!赚钱挺幸苦的!”
我做了个鬼脸不说话。等到你有钱的时候再说!
“彤希,我的彤儿,我的希妃!”他看着我边温柔地笑,边呢喃。
“‘彤希’的‘希’?”
“你以为呢?”
“不是应该是‘熹微’的‘熹’吗?不是‘日光微明’的意思吗?”
“你喜欢这个字么?那就这个字好了!”
原来这个字是这样来的?早知道我就说“惜妃“好了,让他每念起这个名字、听起这个名字就在心里想一遍要珍惜我、疼惜我、宠惜我。可是历史既然是这样的就这样的。反正他也不会这样叫我。
几天后,他正式册封后妃。册封梦月为贵妃,却没让任何人去朝贺。
又过了几天,在去皇后宁寿宫的路上,听见几个丫头在窃窃私语地议论,说皇上在府邸的时候专宠年贵妃。他那么严谨的规矩,现在竟有人敢在皇宫里议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看来,这传闻也是他自己叫人放出来的。
皇后、梦月和静雯姐都在一起逗福惠玩。虽然进宫以来我们都经常聚在一起,可大家现在各自的地位有别,一群的宫女太监在一旁看着,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照着办。我去了自然要先向皇后和贵妃行礼。前几天大家还好好的,行完礼照旧像从前一样不分尊卑。而今天,皇后和贵妃见我行礼显然都有些局促,特别是梦月。
我心里也不太好受。大家都听到那个传闻了吧!梦月孩子的事连静雯姐都不知道,可是我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受专宠的人是谁。我一去,大家都开始心不在焉,我也觉得在那里呆下去心里怪别扭的,于是早早就回宫了。
胤禛那天跟我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拉姐当皇后,是于公于私都应该的;她统摄后宫,谁敢摧之?若是历史,我可以猜测胤禛要么就是顾念多年的感情,要么就是向年羹尧示好才封梦月为贵妃的,可是现在的事实是以上的原因都不存在,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若她与我都是一般平等的,没有谁鹤立鸡群,那么不可以平平静静地了吗?而现在,梦月封了比我级别高的贵妃,还有那么多的流言,正如胤禛说的,皇宫是个是非地,那梦月不是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枪打的出头鸟了吗?梦月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胤禛这几年也并没有因为孩子的事记恨她了呀。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也都淡然地看待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让她承受这么多不是她的责任呢?
不是她的责任!难道?胤禛是要用她来当我的挡箭牌吗?那我以后何如敢面对梦月?会不会其实还是与年羹尧有关?我现在多希望我的丈夫没那么清高,我希望他这么做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笼络那个西北边防的重臣,那样我才没有那么多的愧疚感。
“额娘,您在想什么呢?眉头都皱到一堆去了!”历儿见我进了大门,从屋内笑着迎出来。
“我在想我的儿子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了呢!你那个把自己当老黄牛使的阿玛把你这头小黄牛派到哪里辛苦犁田去了?怎么又瘦了?”我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脸,没快没肉了。才十二岁的孩子,胤禛要锻炼他也不用让他这么辛苦吧!
“额娘,我这不是到您这儿来补给营养了么!”他抿了笑,突然凑到我耳朵边来,轻声地说:“您说的老黄牛正在等您用午膳呢!”
什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他竟然中午就回来了!我不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天。
进屋见他正板着脸盯着我。
“嗯!好香啊!”历儿见他听了我刚才说他是老黄牛还在生闷气,看着满桌的佳肴,故意夸张地装出迫不及待的样子。“额娘,我就知道你宫里肯定有最合我心意的美食!好馋啊!皇阿玛,额娘,你们不饿吗?我可等不及了!”
我看了一眼胤禛,他还是那样觑着眼望着我,不理他,偷偷笑了笑,跟历儿津津有味儿地吃起饭来,还不忘赞叹一番:“嗯!第一次发现我宫里的菜肴确实不错,历儿,你多吃点,多长点儿肉!”
“嗯,谢谢额娘!皇阿玛?阿玛?你不饿么?”
见历儿调皮地叫他,他努了努嘴,瞪了我一眼,拿起筷子在菜盘子里挑了挑,食之无味儿的慢慢嚼。
我见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还在等我跟他说话,偏不遂他意的故意跟历儿开玩笑说:“历儿,你自己先吃!你阿玛吃素的,忘了么?”
“哦!”历儿偷偷抿着笑,见胤禛的脸色一阴,马上接道:“阿玛信佛!”低着头静悄悄地喝汤。一边想还在一边笑,不小心呛到了,不住地咳了起来。
我连忙给他捶捶背,似笑非笑地说:“你这小黄牛也该吃素的!喝个汤都呛成这样!”
“陈彤希!”胤禛冷冷地叫道。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边替历儿抚背,边笑着说:“好啦!都安心吃饭!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个饭。你呀,别板着个脸了,把历儿吓得连汤都喷出来了!”
“好了,没事儿了,额娘!阿玛,吃饭吧!”历儿也出来打圆场。
见他还在想动不动的,我给他碗里夹了点菜,无奈地摇摇头,可比孩子难伺候多了!“好了,瘦成这样了!看着都叫人心疼!吃饭吧!”他才终于肯动筷子,表示我这里的饭菜还没那么难吃。
吃晚饭,历儿瞅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自觉地先回去了。
“你去哪儿了?”历儿一走,他就问道。
“去宁寿宫了!怎么了?我不是天天都去嘛!”
“没听到什么吗?”
他是指外面的谣言吧。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外面有说什么吗?”
“雍亲王专宠年福晋!”他轻描淡写地说,眼睛盯着我,“刚才一直就在想这事儿吧!”
早就知道他那双眼睛哪会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他今天有空回来吃午饭兴许就是为这事儿吧!若不是与我有关,他又何必这么着急着回来呢!我有些悻悻地问道:“为什么?”
“若不是你替她求情,她早就没命了;现在为你牺牲一下,是她应该做的!”
他说话时的语气冷得吓人,根本就不像我平时熟悉的那个人。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难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