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快去快回,我下午还要去镇里参加个会议。”
“好哩!大哥你放心,误不了你的大会小会。”陶天元依然是副玩世不恭地表情,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走向那辆村支部公车——八千五百块钱买的破吉普,至今连个牌照都没有挂上,所幸陶天朋和县公安局刘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任由他开个轰轰作响,招摇过市。
看着一路尘烟而去的陶天元,陶天朋不由叹口气,心中暗说:这小弟何日能成人呀?!
其实陶天元已经老大不小了,二十八岁还整日吊儿郎当的,自从二十岁在河南少林寺学艺归来,这么多年几乎是没有干过一件正事,要么打架斗殴,要么聚众赌博,那名声混的是臭名远扬,路人皆知,就这样一年混,二年混,混出个‘天蓬元帅’的臭名,这个绰号是别有含义,一指陶天元是个光吃不干的败家子,二是指他在陶天朋的依仗下才无法无天,为恶不仁,真好似《西游记》中的那个一罐子不满,半罐子咣当的猪八戎,地地道道的无人管制的“天蓬元帅”。
幸好陶天朋想出个好主意,用公款买了辆吉普车,又花了三千元钱给陶天元办了个驾驶证,然后由村委会拍板决定,聘用陶天元为村委会司机,月工资八百元。
其实这都是陶天朋一手操纵的,在桃花沟村,陶天朋的话便是命令,比任何法律文件都有用。
别小瞧这个破司机,陶天元自从跟着大哥的屁后开上公车,行为还真是有所收敛,架也不打了,酒也不喝了,不是他不敢打架,也不是他不想喝酒,而是陶天朋给他下了两条死命令:如果再无事生非,打架斗殴,立刻开除公职,收回驾照;如果再喝酒上头,把村委会的车开到阴沟里去,趁早别见我这个大哥!
经过一段时间脚前脚后地监督管教,陶天元还真像换个人似的,因为三天两头要陪村干部去镇里,县里开会,宴会,服装也穿得体体面面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的,让本来就英俊的他显得更加风流倜傥。
帅气十足又有公职在身的陶天元,很快赢得许多女孩的芳心,几经发展,最终和一名叫柳似玉的姑娘确定了关系。
唉!陶天朋想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感到一丝欣慰,爹早年病死,娘早早嫁人,自己兄弟二人是在奶奶一手拉扯下长大成人,现如今自己早已成家立业,奶奶整日念着天元的长短,这下可总算有一点眉目了。
“笛,笛。”两声汽笛鸣起,但见一辆加长大货车轰轰作响地开了过来,车上拉得是满满一车水泥,一直往岸边早已搭建好的建桥场地。
陶天朋被笛声一惊,回到现实中来,只见从汽车驾驶室内走一个年约五十,十分精明的中年男子,头戴一顶灰色单帽,上身穿着洗得发白地中山装,上方口袋中插着两支闪闪发亮的“英雄”牌钢笔,他径自朝沟边走来,此人正是桃花村上二号人物——掌握全村经济大权的村委会会计兼党支部第一副书记的陶计春。
“陶书记,今天可真是把我这老革命给热坏了,这是什么破车?连台风扇都没有,发动机却好像他妈的发火机一样,都快把我给烤熟啦!”陶计春边说边掏出一面洁白的手帕,擦去鼻尖的汗水,看样子真是热得够呛。
“那真是辛苦您老人家啦!怎么样,徐州的水泥是不是比咱们县产水泥便宜许多?”陶天朋十分关心地问,这水泥价格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陶计春取下单帽,拍了拍上面灰尘,阴阴地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催促一声:“你快组织人把水泥卸下来再说,水泥厂的车下午还要再来一趟。”
“好,好。”陶天朋从那阴阴地笑容中已经看出了答案,心中暗想:陶计春可真是只老狐狸,无论什么事他都能办个圆滑十分,滴水不漏,怪不得他从二十岁当上大队会计起,今年都四十八岁,二十八年间无论政治风云变换无穷,东风西风乱吹一通,他都是安稳如山,红旗不倒,真是为官有道啊!
“陶小武,你快回村上喊二十名青壮劳力来把水泥卸了,每人十块钱,秋后从杂款中扣除。”陶天朋转过身吩咐一个清瘦单溥,小鼻子小眼,个头不高,身穿一身绿色治安服装的年轻人——桃花沟村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陶小武,也就是农村人称的治保主任。
陶小武却原地不动地皱了皱眉头:“二十名劳动力?这一时恐怕难以凑齐,现在正值春荒农闲之时,家中能跑能跳的劳动力几乎都进城务工,这——”他又把难题推给了陶天朋。
“唉!”陶天朋也只有无奈地叹口气,这也怪不得陶小武,现在村里不当官,不读书,不是残疾生病的,几乎没有一个年轻人在家游手好闲,全部到城市中打工赚钱去了,剩下的要么是老病伤残,要么是少年儿童,还有就是那一群在家养老带小的,一天到晚三五成群打打麻将,逛逛闲集,哼着小曲,乱搅舌头的小妇女们,一百斤一包的水泥让这些妙龄妙香的小媳妇们来扛,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