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弃城而走,他就越会顾忌蜀中的军民百姓,容易生出宁可投降伪汉贼军,也要保全蜀中百姓的心思。”
陆抗缓缓点头,也承认这个时候越是催促罗宪弃城,罗宪就越是明白永安的重要性,也越有可能为了生他养他的蜀中土地而选择降汉。然后陆抗又皱眉说道:“那我们应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干坐着等他罗宪做出决定吧?”
“都督,我有一计,定可教罗宪匹夫心灰意冷,主动弃城而走。”俞赞阴笑着说道:“还一定会对伪汉贼军恨之入骨,决计不会生出投降伪汉贼军的念头。”
“什么妙计?快说。”
陆抗赶紧追问,俞赞笑笑,说道:“罗宪匹夫既然不愿弃城而走,那他要想守住永安,惟一的办法就是易帜归降伪汉贼军,获得伪汉贼军的援助补给,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把刚才那个莫声的印绶符节强夺过来,然后……。”
然后很自然的,得意的奸笑当然很快就充斥了吴军旗舰船舱,陆抗大笑称赞妙计之余,又向俞赞吩咐道:“这事你负责,你先去假装款待那个叫莫声的贼使,乘机摸一摸他的底细,弄清楚他的出身来历,然后再依计而行,免得被罗宪匹夫看出破绽。”
…………
次日,下午时分,一条打着白旗的快船突然靠上了永安岛上的码头,一名又黑又瘦的中年男子手打白旗下船,大步来到了永安城下,操着一口南中口音向城上的守军大声喊叫道:“烦请禀报罗宪将军,就说大汉后将军张志府中参军莫声前来求见,请罗将军允许在下入城拜见。”
“你说什么?”城上的永安守军将士惊讶问道:“你是大汉后将军派来的?”
“不错,大汉后将军府参军莫声。”那自称莫声的黑瘦男子大声回答,又亮出自己的印绶官符说道:“这是在下的印信,请将军放下一个吊篮,带去呈与罗将军,证明在下的身份。”
出于对汉军的感激,永安守军将士当然是马上放下了一个吊篮,把莫声的印信吊上城去后查看似乎不假,忙大声请莫声等待片刻,然后赶紧把莫声的印信带进城去交与罗宪查看。然后不一刻,此前受过汉军大恩的罗宪父子当然是亲自出城前来迎接莫声,毕恭毕敬的把莫声请进了巴东太守府大堂落座,最后才向莫声问起来意。
“回禀罗将军,事情是这样。”莫声很是耐心的解释道:“小使是奉了后将军钧旨,从成都赶往建业拜见东吴的皇帝陛下,与东吴皇帝商量通好续盟和联手抗晋的事宜,露过永安时得知将军你仍然还在坚守,这才征得东吴西陵都督陆都督的同意,乘船前来永安,准备向罗将军知会两件重要大事。”
“那两件大事,莫参军请直言。”罗宪忙答道。
“第一件大事对将军来说恐怕是一个坏消息。”莫声很能考虑罗宪的感受,放缓了声音才说道:“我们大汉军队在绵竹、涪县和剑阁一带连破晋国大军,成功光复包括剑阁在内的剑阁以南的所有土地城池,贵军的代理大帅王琛连战连败,已经被迫退回了汉中,罗将军你在永安已经是孤立无援,举目无助了。”
罗宪沉默,半晌才说道:“这我知道,我已经收到消息了。”
“将军节哀。”莫声安慰了罗宪一句,然后才又说道:“小使向将军知会的第二件大事,是我们后将军为了与东吴通好,已经决定把巴东全郡割让给东吴,换取东吴承认我们大汉军队的地位身份,还有撤出南中,与我们大汉军队携手抗晋。”
莫声这话还没有说完,罗宪、罗袭和罗尚等人就已经是脸色大变,罗袭还大吼出声道:“什么?你们答应把巴东郡割让给东吴狗贼?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少将军恕罪,我们后将军当然知道。”莫声满脸无奈的回答道:“可是没办法,东吴的四万大军已经兵进南中,味县和我们大汉军队的家眷危在旦夕,同时东吴坚持要我们做出让步证明结盟诚意,所以我们后将军别无选择,只能是答应割让巴东,换取东吴与我们大汉军队联手。”
罗袭怒视莫声,莫声心中打鼓,忙说道:“少将军,罗将军,小使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小使就先告辞了。”
罗袭愤然扭头去看父亲,罗宪则表情暗淡,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贵使转达后将军的意思,请便吧。”
莫声一听大喜,忙拱手告辞而去,结果莫声才刚走下大堂,罗袭就狂吼一声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咆哮道:“匹夫!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死守永安,宁可背上通敌嫌疑也寸步不让,这个匹夫竟然一句话就把永安让给了东吴狗贼!我们还守什么守?不如就把永安让给东吴狗贼,让他张志小儿日夜不得安生!”
“叔父,该下定决心了!”罗尚也愤怒说道:“反正署理益州军务的王琛命令我们弃城北上,张志小儿又视益州军民百姓的性命如儿戏,我们干脆依令而行,明天就弃城北走,把永安让给东吴狗贼!”
罗宪颓然不语,半晌才无力的说道:“真没想到,张志小儿会是这样的人,为了贪图一时之利,居然连永安重镇都舍得割让给东吴。”
“他的家眷受到威胁,他当然觉得他的家眷更重要了!”罗袭怒气冲冲的回答,又说道:“父亲,该下定决心了,既然张志不把永安当一回事,那我们还帮他们守什么守?干脆就一走了之,回洛阳去和母亲兄弟团聚!”
罗宪心中犹豫,也几乎就想采纳儿子的建议,罗袭则又怒气冲冲的说道:“还有,刚才那个贼使也干脆把他抓回来,把他押到将士面前去,告诉我们的将士张志小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将士们知道我们被迫放弃永安不是贪生怕死,是被他张志小儿逼的!”
罗袭没有吼这句话还好,他吼出了这句话后,罗宪却猛的心中一动,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忙说道:“等等,刚才那个叫莫声的使者,是不是告辞得太着急了?神情似乎还有一点慌张?”
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况,罗袭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告辞得有些着急,不过这应该也不奇怪,张志小儿干出了割让巴东出卖益州这么不要脸的事,他当然得急着告辞。”
“小心为上。”罗宪盘算着说道:“印绶符信可以伪造,张志有意复国,还宁可送给我们上好军粮也要帮着我们坚守永安,肯定明白永安对他和益州有多重要,割让巴东这件事有些太过不符合情理,我们可不要被一个假使者给骗了。”
“父亲,那怎么办?”罗袭忙问道。
“乘着那个使者还没走远,你赶紧去把他追回来。”罗宪立即说道:“我要当面问他细节,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大汉使者。”
罗袭答应,赶紧飞奔出去追赶莫声,侄子罗尚则捏着光滑的下巴迅速盘算,又突然灵机一动,忙向罗宪说道:“叔父,如果你想辨别那个使者是真是假的话,小侄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罗宪随口问道。
“叔父,你可还记得?”罗尚压低了声音说道:“此前邓良邓叔父来给我们送军粮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