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查,千万不要中了晋贼诡计啊。”
孙皓被苏大夫劝得有些动摇,陆凯则乘机出列奏道:“陛下,兹事体大,应该查明真相方可决断,臣下建议,陛下派遣一使西进入川,持书到张志面前当面问明真假,然后再做决定不迟。否则的话,我们东吴如果大举出兵北上,张志又和晋贼突然言和,我们可就被汉国给卖了。”
陆凯开了口,陆家党羽当然是纷纷附和,苏大夫见了心慌,焦急之下灵机一动,干脆大笑了起来,说道:“陆丞相,诸公,不必多说了,也不必派遣什么使臣去见我们后将军查问这道国书的真假了,贵国的意图,小使已经明白,小使这就回去禀报后将军,说贵国没有胆量,不敢出兵伐晋就是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孙皓大怒道:“我们东吴没有胆量,不敢出兵伐晋?”
“陛下,难道不是吗?”苏大夫立即反问道:“陆丞相行缓兵计,说什么派遣使臣查问真假,难道不是贵国不敢伐晋的证明吗?这道所谓国书来历古怪,真假无人可知,陆丞相却借题发挥,执意要阻挠陛下出兵,陛下也态度犹豫,这难道不是贵国根本就不敢伐晋是什么?”
“大胆!”孙皓更是大怒,咆哮道:“莫以为你是汉国使臣,朕就不敢杀你!”
已经逐渐历练了出来,苏鼎倒也没被孙皓吓住,只是昂首说道:“陛下,小使现在身在东吴,你当然是想杀就杀,但是在你动手之前,还请陛下冷静下来,听小使再说几句肺腑之言。”
“说!”孙皓黑着脸命令道。
“陛下,你考虑过没有?晋贼那边为什么要伪造一道这样的国书给你?”苏大夫问道:“除了离间我们汉吴同盟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孙皓反问道。
“当然是希望吓住陛下,吓住东吴。”苏大夫振振有辞的说道:“晋贼伪造这道国书,目的不外乎就是希望贵国知道他们有和我们大汉军队和谈的可能,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应对东吴北伐,这也恰好证明了晋贼现在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外强中干,再无胆量两线作战,所以才出此诡计,设法稳住陛下你和东吴,陛下倘若中计,失此良机,只怕将来后悔莫及啊。”
“陛下,苏大夫此言有理。”东吴朝中目前最大的鹰派车骑将军刘纂开口,说道:“不管这道国书是真是假,晋贼故意把这道国书送给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恐吓我们,让我们不敢乘机北伐,也恰好证明了他们现在心中惧怕两线作战,东吴倘若因此放弃北伐之意,也必然会正中晋贼下怀,错失乘机北上的大好机会。”
“但这道国书如果是真的怎么办?”陆凯马上说道:“倘若我们大举伐晋,晋贼那边又突然与伪汉握手言和,我们东吴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苏大夫又笑出声音,举起那道该死的国书说道:“陆丞相,你看清楚这道所谓国书的和谈条件没有?晋贼那边要让出金牛道,让出武都和阴平二郡,还要释放我们大汉的天子归国,然后才能与我们和谈,假如你是司马炎,你会不会答应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会不会为了向我们大汉军队求和,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陆凯哑口无言,苏大夫则又向孙皓拱手说道:“陛下,外臣敢拿项上首级担保,这道国书一定是晋贼伪造,以我们大汉军队与晋贼的不共戴天,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向晋贼求和的!还请陛下莫要相信晋贼的离间之词,贻误了联手伐晋的大好时机!”
说到这,苏大夫顿了一顿,又说道:“但相反的,陛下如果错过这个良机,坐视我们大汉军队在汉中金牛道孤军苦战,不拿出诚意与我们大汉联手伐晋,相反倒有可能把大汉军队逼得与晋贼展开和谈,届时汉晋言和,吃亏倒霉的人是谁,陛下想必心里一定十分清楚。还有,请再恕外臣提醒一句,在此之前,晋贼就有与我们大汉军队和谈的意图。”
孙皓黑着脸心里盘算,暗道:“难道这道所谓国书真是伪造的?如果真是晋贼用来离间我们东吴和伪汉军队的,那我们如果心存顾忌,就此放弃这个北伐良机,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止苏大夫懂得察言观色,刘纂也看出了孙皓的心思,便又说道:“陛下,臣下认为这道国书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机不可失,汉军已经光复了汉中,正在金牛道与晋贼对峙,势必牵制大量的晋贼兵马,我们倘若乘此良机大举北上,必然能够攻城掠地,夺取大片疆土,而张志看到我军北上,也定然明白机不可失,也必然加紧进攻,疏通金牛道让汉中与蜀中联为一体,如此两线夹击,晋贼定然首尾难顾,兵败无疑!”
“刘车骑所言甚是。”苏大夫赶紧附和道:“金牛道是蜀中命脉,我们大汉军队绝对不会容许晋贼长期盘踞,无论如何都会进攻拿下,晋贼为了阻止汉中与蜀中联为一体,也必然会调集精兵强将全力守卫,这个时候,正是陛下你和东吴大军大举北上的最好时机啊!”
孙皓还是不吭声,只是继续在心里盘算,暗道:“这话确实不错,金牛道对蜀人和晋贼都无比重要,除非晋贼真的主动放弃金牛道,否则蜀人和晋贼势必会围绕金牛道展开连续大战,西线打得热火朝天,中路和东线自然也就出现了机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朕确实不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悄悄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孙皓开口,说道:“苏大夫,那你可敢保证,我们东吴出兵北伐之后,你们汉国不会与晋贼私下言和?”
“外臣敢拿项上首级担保!”发誓从不兑现的苏大夫回答得斩钉截铁,说道:“倘若贵军北上期间,我们大汉军队与晋贼私下和谈,外臣便被天弃之,地罚之!”
“那就这么说定了。”孙皓回答得更加斩钉截铁,说道:“请苏大夫暂且留在东吴,我军北上期间,倘若贵国与晋贼私下言和,朕也不要你天弃地罚,只要你的人头落地!然后朕再亲率大军西进,杀入蜀中,找他张志算帐!”
“让外臣暂留东吴?”苏大夫一听慌了手脚,忙说道:“陛下,别啊,外臣吃不习惯东吴的伙食,外臣只喜欢我们蜀地的方便面和肉罐头,长期留在东吴,外臣会食不下咽的!”
“那是你的事!”孙皓冷冷回答,喝道:“来人,把汉国使臣苏鼎带回驿馆安歇,好生看护,无朕旨意,不许离开建业城池半步!”
不想当人质的苏大夫大声哀号,孙皓却根本不理,命令卫士强行将苏大夫带走之后,孙皓也起身说道:“不管这道国书是真是假,晋贼故意把这道国书送来,那就证明他们已经怕了我们东吴乘机北伐,既然如此,那如此宝贵的战机,就绝对不能错过!传旨,令施绩出兵攻打江夏,陆抗出兵攻打襄阳,丁奉与诸葛靓携手攻打合肥!朕自领大军,屯于东安居中指挥,为全军总后应!”
“陛下——!三思啊!”
陆凯还想劝阻,孙皓却断然挥手,说道:“此举朕已酝酿多时,务须多劝,即刻传旨出兵,伐晋!”
就这样,在苏大夫一番强词夺理却又合情合理的狡辩之后,其实很有进取心的孙皓在心存疑虑的情况下,依然还是做出了出兵伐晋的决定——不过历史上即便没有汉军帮忙,孙皓也仍然这么出了一次兵。而可怜的苏大夫则因为张志的一时大意,留下了把柄被晋廷抓住,不幸被软禁在了东吴充当人质,随时可能面临人头落地的危险,一介能臣沦落至此,也确实让人唏嘘。
当然,苏大夫留在建业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最起码还是和改过自新的未来名将周处结为了知交好友,也在帮助周处读书上进的期间,给周处灌输了不少汉吴亲善的思想,早早就让东吴名门之后的周处变成了亲汉一派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