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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雷霆万钧(2/2)

作者:老猪

荣!我部将是殿下手中的利剑,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不惧任何强敌!”

    普欣进来得比布兰晚一些,进来时候,他不但带来了正在清剿残匪的消息,几个士兵还扛着一个浑身血污的重伤男子。普欣简单的说:“他就是沙布罗。”

    可以看出,这个被俘的叛将是个身材高大地壮汉,即使如今,他被捆着倒在地上卷成一团时,人们依然可以看出他身形的壮硕。几个卫兵拿着武器小心翼翼守在他旁边,怕他会随时暴起伤人。

    看到这个受伤的男子,总督们都沉默了。当年守卫帝都时,中央军、禁卫军和监察厅携手御敌。不少总督都认得这员监察厅的虎将,有人甚至还与他交情不浅。现在,眼看昔日的同僚落到这般下场,谁都不忍心出来落井下石。

    躺在地上地沙布罗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他的面目,众人无不心悸:他的眼睛,现在只有血肉模糊地两个深洞了,血洞还在不断的流着血,在脸颊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紫川秀扬扬眉:“沙布罗?”

    沙布罗对着紫川秀的方向。平静的反问:“远东统领?我听出您的声音了。”

    “我是。沙布罗。你们背叛国家,弑害主君。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瞎眼的被俘将军咧嘴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统领大人,久闻您开通,如今却这么不洒脱?今日兵败您手,我输得心服口服,但这又说明什么呢?远东兵强而已。你说我们大逆不道,我说我们是鼎故革新。人人有权争胜负,无人有权论是非,功业罪过,那还是留待后人说吧。”

    紫川秀淡淡一笑:“恶始终是恶,不会因时间地流逝而改变。不过你说得也对,功过是非,还是留后人说吧,我们都是武将,也不必浪费时间讨论这个。你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沙布罗点头:“大人,我必死之人,忍辱偷生至此,确实有一句话要对您说:人类内部的战争,谁输谁赢都问题不大。但您不该借助外力,驱魔族和半兽兵入关与我们交战!让这些异族进来了,将来必成大祸。大人,您自以为忠义,一世英名都毁在此举,百年后,您的名字必然被钉上耻辱柱!”

    “放屁!”

    “混帐,住口!”

    沙布罗话音未落,白川、林冰等远东将领已经跳出来喝骂了,在场的半兽人将领布兰将军没有出声,但铁青的脸色已经暴露他内心的愤怒了。

    普欣抢上一步,一脚将沙布罗踢翻在地:“胆大包天,死到临头了还敢大放厥词!”

    他对紫川秀说:“大人,这个逆贼顽冥不化,又是恶贯满盈,下官看,不宜再留了!”

    紫川秀望着沙布罗好一阵。良久,他长叹一声:“呈由总长殿下处置吧。”

    说着,他转头向紫川宁望去——自从沙布罗被押进来以后,紫川家的现任总长就一声没出,只是死死的盯着沙布罗,目光中充满了压抑地仇恨。见紫川秀望来,她会意地点头,出声问:“沙布罗。帝都事变时,是你围攻总长府的吧?”

    听到紫川宁地声音,沙布罗身躯猛然一颤,刚才那咄咄逼人地气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缩小了几分似的。他茫然的转头,寻找紫川宁的方向,低沉的说:“是宁殿下吗?那件事……是我干的。”

    “我叔叔他……是怎么去的?”

    “先殿下……我们攻进去后,他就服毒自尽了。殿下请放心。我检验过遗体,先殿下的表情很安详,去得并无痛苦。帝林大人已下令收敛遗体,葬入圣灵殿。”

    紫川宁舒出口气,眼帘垂了下来。她沉声道:“沙布罗。你举逆上之手弑君犯上,罪大恶极,本该死罪难逃。但家族有极大之宽宏包容,只要你能潸然忏悔。痛改前非,与帝林一刀两断,我可以特赦你。”

    紫川秀惊讶地望去。他是深知紫川宁的,从眼神他就看出了,对沙布罗这个直接杀害先总长的凶手,她恨之入骨。但现在,当着众位总督的面,她居然愿意宽恕他?

    两人目光交接。紫川宁缓缓而坚定的对紫川秀微微点头,紫川秀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宽恕沙布罗,可以向那些至今还留在叛军阵营的士兵宣示家族的诚意。既然连沙布罗这个直接参与杀害先总长地凶手都能得到宽恕,那些低级官兵们就更加放心了。而沙布罗是叛军中的中坚人物,他投降过来,也可以极大的动摇叛军的士气和斗志。

    紫川宁日趋成熟,她做事不再凭着个人爱憎,已经隐隐有了成熟政治家的大局观了。

    他温言对沙布罗说:“沙布罗。总长殿下金口既开。就决计就不会更改。弃暗投明,这是难得地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沙布罗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血迹斑斑的脸,人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在笑,笑声沙哑又低沉,像是一把钝刀子在磨。

    紫川秀皱眉,普欣会意,喝道:“你笑什么!”

    “统领大人,你可知道我地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打斗时伤着了吗?”

    “是我自己动手挖去的——实在没脸再见总长殿下了。”沙布罗侧着头,语气却是十分平静:“总长殿下,您的好意,沙布罗心领了。但是我先前已经背叛了紫川家,现在再背叛帝林大人的话——无论谁,一辈子背叛两次就太多了。”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在场的都是上过战场的丘八,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做,但是能动手挖去自己眼睛地狠人,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紫川宁脸色苍白,紫川秀扶了下她的肩,女孩子摇头说:“我没事——沙布罗,你决意如此,想必也已经有了觉悟吧?普欣,你负责监刑,首级传示全军,以为乱臣贼子诫!”

    普欣望了一眼紫川秀,后者点头。于是他大声道:“遵命,殿下。”

    两个士兵粗鲁的把沙布罗推走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在出帐门时候,他停住了脚步,默默的对紫川宁方向鞠了一躬,然后,他一言不发的离开。

    紫川秀走了出来,目送着沙布罗被士兵们推打着、跌跌撞撞的消失在灯火阑珊的营地深处,不知为何,他感到了一阵难过。

    沙布罗,他虽然对紫川家有所愧疚,却依然选择了跟随帝林。男儿至死心如铁,在他身上,紫川秀感受到了一种敢作敢为的男子气概,至死不悔地豪迈。自己麾下地将军虽多,但却没一个有这样气势的。

    监察厅麾下,怎么就聚集了那么多地英才呢?

    望着西边的天空,紫川秀默默的想:“大哥啊,你还要把多少优秀男儿带向死亡呢?”

    帝林在抵达奥斯时候才知道沙布罗被围地消息。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见到监察长大人这样,接待的官员们也不敢出声。接风会死气沉沉的,气氛跟追悼会差不多。

    在奥斯城门,对着来迎接的军官们,帝林简单说了两句:“我们不是过来游玩的。奥斯并非我们行程的终点,大家还得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就这样,散了吧。”

    军官们如蒙大赦,各自回营。等到身边没有旁人了,帝林才把一直远远站着的今西叫过来。询问事情经过。

    今西简要地把事情经过介绍了一下,说:“下官无能,有负大人重托,罪该万死。只是当下要紧的如何解决这事。因为远动兵势大,我们也不敢过去。现在汇集了两路兵马,我们已有了与远东一决高下的战力,大人,您的意下是?”

    望着天空。帝林沉吟良久,最后说:“要去。”

    今西也不惊讶,只是提醒说:“远东的主意恐怕是要围城打援。恐怕我们没到,沙岗已先破了,然后远东军再背倚沙岗城来对抗我们。”

    “围城打援?那也要他们打得动才行。传令下去。全军在奥斯休整两天,后日出发。”

    帝林话语一出,今西已明白他的用意。作为整个监察厅的精神偶像,帝林绝不会说放弃沙布罗。那会让跟随他的将士们寒心。但若真要救出沙布罗,兵事如火,现在就该立即派部队出发,哪怕是一支先遣队也好。但远东军严阵以待,这支孤军疲兵地下场多半会是下一个沙布罗。

    帝林选择壮士断腕,休整两天再出发,全军以严整的阵势逼近远东军,让远东军无懈可击——沙布罗能坚持到救援部队抵达那自然最好。若不能,监察厅也能借此寻觅远东的主力决战。

    想到这样一来,沙布罗多半性命难保,今西忍不住轻叹一声。

    帝林望了他一眼,今西立即明白过来,掩饰道:“大军一路过来疲惫,远东实在是劲敌,休整两天再出战。确实比较稳妥。”

    帝林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得穿透了今西的心脏。

    今西心脏怦怦跳动,表面却平静地问道:“大人?”

    帝林淡淡道:“嗯。做好准备吧。”

    两日后。七八六年十二月二十日,监察厅在奥斯的大军出发前夕,一骑快马信使也带来了沙岗城破、沙布罗战死的消息。今西、哥普拉、白厦、卢真等人都在场。尽管对沙布罗的不幸早有预感,但现在当真变成了现实。众人心下都是一片冰冷。

    不说大伙与沙布罗地情谊,只说刚刚誓师出征,却已先损大将,这个兆头实在不好。

    帝林安静的听完,默默的解下了帽子,望向东边的方向。监察厅的将领们站在他的身后,跟着脱帽致哀。

    “力战不屈,阵于沙场,此正是大丈夫所为。沙布罗一生豪杰,这样的结局也配得上他。我们曾一同誓愿开创天地,死者已矣,我辈正当加倍努力,实其心愿!”

    帝林的声音不高,但铿锵有力,极有穿透力。本来有些阴沉地气氛被一扫而光,将领们齐齐肃立,扬声道:“愿追随大人!”

    “出发吧!目标沙岗,为沙布罗复仇,寻远东军决战!”

    在七八六年年末,紫川家的内战爆发。家族的两大势力监察厅和远东军即将进行最激烈的碰撞,在一系列的周旋和战斗以后,双方指挥部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那个边陲小城——沙岗。

    帝林大军从奥斯出发直扑沙岗而来,消息传来,远东各部队亦开始了总动员。

    敌寇已近,呜呜的号角声回荡在沙岗城周边地城镇和乡村里。一队又一队信使疾驰出城,他们带着统帅部地命令抵达驻扎在周边的各处军营。仿佛闹钟被上了发条,远东军这个巨兽般地庞然大物被发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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