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
“见过长公主,袁盱此来有大事相商,不知长公主可知道,昨日龙麟卫请了窦老院长紧急出城。”
刘华一愣之后,脸色渐渐的就变了,对于窦老院长的地位,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而他此去无论是给皇帝看病,还是给皇后,抑或是几位皇子,都是她至亲之人。
而能惊动袁大学士的,基本可以排除其他人,只能是父亲。
“难道是父亲……”
“现在还不确定,但清河王母子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已经联合杜密,准备登高一呼,自立为帝。”
“刘维他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尽管事出突然,但刘华惊诧之余,仍然是用的肯定句,而不是反问。
“耿德妃趁着宫中无主,已经伺机控制了宫城,臣想请长公主出面,将皇城控制权先拿回来,等待陛下诏书到来。”
此时时间紧迫,袁盱也没有一句废话,刘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好,我立刻进宫,若情况属实,还请大学士在外指挥调度,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她之所以丝毫也不怀疑,是因为整件事情,只要让她出面控制宫廷,就摆明了是在维护陛下的权益。
“来人,即刻召集人手,先入永安宫。”
听到这道命令,袁盱暗暗赞赏,长公主果然杀伐果断,心思也缜密。
耿德妃再利害,对于永安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控制住。
而且那边的人全都十分可靠,先收拢永安宫的人手,再从永安宫进皇城,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可以轻易控制局势。
两人匆匆分手,各行其事。
刘华一边急急朝永安宫赶去,一边凝眉思考,除了宫城,还有什么能够下手的地方。
忽然她双眼一亮,记起了一件事情,或许可以成为此事的转机,不过,她必须先要取得整个南宫的控制权。
永安宫因为不在南北两宫范围之内,太后又不在了,每日宫门紧闭。
所以耿德妃匆忙之间,也没办法顾及,只能传令关闭宫门,紧守不出,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永安宫众人对于长公主,自然是唯命是从,刘华匆匆清点了一下,永安宫一宫二殿,加起来守卫和宦官也不少。
总共二百三十多人,剔除老弱病残,有战斗力的只有一百八十人。
不过刘华觉得已经足够了,德阳殿的侍卫是北宫最多的,只要有她出面,耿德妃就只能靠边站。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进宫,可这也难不倒她。
当初赵戒和梁皇后叛乱时,梁太后果断交出了宫中的密道,用以换取梁不疑的性命。
后来刘志深感密道的好处,所以又重新进行了疏通规划,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完整的密道路径。
但太后和皇后却各知道其中一条,刘志宠爱长女,事先也告诉了她一条道路。
在这一点上,她甚至比几位皇子还得父亲的信任。
而她掌握的这条路,恰好就是从永安宫直通德阳殿的密道。
所以她只需要先潜进德阳殿,然后召集人手打开宫门,再与永安宫众人汇合,一路直奔南宫而去。
南宫中,皇帝所居的中德殿,朝议的崇德殿,还有皇后的长秋宫,只要她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脱离耿德妃的掌握。
其实耿德妃也不是知道她无法守住宫城,但她早已无路可走,只能舍命一搏。
她只能寄希望于杜密能够迅速召集人马,然后昭告天下,立刻登基。
再以皇帝的名义,将执金吾等兵力抓到手中,只要给她一整天的时间,相信一切都可以改变。
天终于亮了,风雪暂停,长街上一片寂静,早起的市民,很快就发现今日气氛不对。
大队的卫兵全副武装,纵马奔驰在主道上,已经享受了十几年太平生活的洛阳人,早已忘记了当年的兵荒马乱。
但这一刻久远的记忆重新来临,难道又要变天了吗?
负责城市治安的执金吾,最先发现京畿道卫兵的异象,但杜密扬言正在执行公务,并让执金吾配合安抚民众。
尽管心里犯嘀咕,可执金吾的职责就是京城治安,没有得到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多事。
然而很快他们就遭到了拦截,陈蕃骑着一匹大黑马,静静的立在路中间。
在他身后是数百名大理寺甲士,尽管两边人数悬殊,但陈蕃却稳若泰山毫无惧意。
看来他们的行动已然败露,不过就凭陈蕃身后这几百人,想阻止他们前进的道路,简直可笑。
但杜密却并没直接下令攻击,而是举手暂停前进,催动胯下枣红马,一步步缓缓走了过去。
两位曾经的知交,终于站在了十字路口,针锋相对。
“仲举,我知道你对陛下忠心,可如今陛下已然病危,清河王为皇长子,自古便以立长为主。
不若一起拥戴新帝登基,也是一件泼天功劳,将来大学士的位置就是你的。”
陈蕃一直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说完,忽然仰天放声大笑。
“哈哈哈……杜密呀杜密,我一直将你引为知己,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们根本就不是同类人。”
以杜密对陈蕃的了解,其实他早知道对方不会改变主意,只不过陈蕃对他有恩。
而杜密又过于注重名声,不希望将来留下一个败笔,所以惺惺作态,故意前来劝说。
“仲举,我好意劝说,你可不要执迷不悟,误了清河王的大事,引起国家动荡,生灵涂炭,到时候成为千古罪人。”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让陈蕃觉得恶心,从前看杜密怎么看怎么顺眼,如今却觉得格外面目可憎。
“呸!你这无耻老贼,亏你说得出口,也不知到底将来谁才是千古罪人。”
陈蕃生性耿直,此番义愤填膺,直接就开始破口大骂。
杜密此生还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辱骂过,顿时脸上变色,黑沉了面孔退了回去。
“攻击!”
京畿道卫士们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明晃晃的枪尖对准了陈蕃,后者却昂然不惧,冷冷的看着缩在人群中的杜密。
神色极度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