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用鞭子抽它。它心里知道我是真心对它好,所以它才愿意跟着我。与其说是用绳子拴着它,不如说是用真心和爱意拴着它。”
北辰星君说道这里,将苏绾的手握在手里,轻声道:“苏绾,刚才我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但我不想用绳子拴住你,我要用真心拴住你。琼舞是这样,换了其他人也是这样,你是自由的,如果我不能留下你,那说明是我做得不够好。你明白吗?”
苏绾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翘起两根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她感动了,可是她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来,若是当初他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殷梨,殷梨还会不会逃走,弃他与不顾?
北辰星君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苏绾,没有如果。”
苏绾呐呐地道:“可是,我不是羊。”
北辰星君哈哈大笑出声:“你就是羊,我的小绵羊。”
“恶心。”
“过来帮忙。”北辰星君心情大好,抛出四根极细的金线来,牢牢缚住芷风的四肢腕关节处,把线头递进苏绾手中,他自己则按住了芷风的天灵盖,吩咐她:“催动真气。让真气顺着这金线走到他的七经八脉中,我要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五章 犹疑
大概一柱香后,北辰星君方示意苏绾停下,他收了手势,将金线收起,又给了芷风喂了几颗药丸。
苏绾道:“怎样?伤得厉害么?琼舞他爹练的什么功法这般厉害,竟然让人性情变化如此之大。我先前怀疑他是假冒的。”
北辰星君沉吟道:“我也在怀疑他是假冒的。可我刚才把神识探入他体内查验,这身子的的确确是龙体,魂魄也没什么不正常。他没说错,他的心脉的确严重受损,而且还影响到了其他的经脉。他说他是被琼丹所伤,可我知道,他从揽天宫出来后曾经回过东海,东海却没专出过他曾经受伤的消息,而且他在逆龙破塔而出之后不久就失踪了。这中间必然有什么是我们忽略了的,这样,你把遇到他以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和我说一遍。”
苏绾把经过说完,总结道:“我觉得最可疑的有四点,一是我骗他说,你停留在绿色地带,他不相信你如此强大,说不可能,感觉他对无相之地的某些特征和你的功力深浅特别熟悉;二是他说他是被人骗进来的,是什么人骗的他,他不肯说;三是他居然不会游水,还好是这水古怪,不要说是他,就算是龙王来了也没法子,可我游着分明很轻松,无非就是冰寒一点而已;四是他允诺我,说我只要带他出去,他将来实现我一个愿望,无论什么都可以。我先前以为他和我开玩笑,但我瞅着,他的眼神很认真,而且很自信。芷风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傲气和自大,这是最可疑的。”
北辰星君皱起眉头:“我与琼丹对敌许多年,从来都不知道他修炼了这门功法,损人心脉,只会让人虚弱失魂,怎会突然变了个人?”
“失魂?”苏绾突发奇想:“会不会里面其实已经换了个内瓢?比如琼舞弄的那个,叫移魂大法的?”她可以魂穿,人家也可以。
北辰星君摇头:“移魂大法只适用于一般物体,芷风是金龙,不同于一般的小龙,体内有护魂珠,若是异魂进入体内,会遭到很强的反噬。修为一般的进去就魂飞魄散了,修为高的都知道这种金龙碰不得,不会选择他的宿主。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不知情的高人、或是迫不得已,之时还是会选择他做宿主,但无一例外,魂魄肯定会因反噬而受损,可我刚才看不出他的魂魄有任何的异常,受伤的是七经八脉。”
“难道他真的是在无相之地关疯了?”苏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做出一个不是解释的解释。
北辰星君笑笑:“姑且算他疯了罢。他肯把要害全都暴露在我面前,给他吃什么就吃什么,要摸他哪里他也给摸,倒像是毫不设防,非常相信我似的。这点又与芷风特别相似。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现下我们先离开这里。”
也只能暂时如此了。苏绾道:“你不找逆龙了?说不定他逃到无相之地里面去了。还有,我看见里面的殷梨花树苗,可惜那地方太过诡异凶险,否则咱们应该去试一试。说来也奇怪,未已逃走那么久,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依我说,他若是不闯祸,让他玩玩再喊他回去陪玄女也不错,就当放个假了,那地方呆着也难受。”
北辰星君叹道:“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才会说这种话。他若是不闯祸也就罢了,若是闯祸,必然是闯的弥天大祸。无相之地迟早要去的,现下先将他弄明白了再说,反正也不可能带着他一道去。”
苏绾打了个哈欠:“我突然觉得好累。”
“你先前一直紧张,现在放松下来自然就觉得累了。”北辰星君拍拍腿:“过来靠在这里睡。睡一觉起来,咱们就离开冰凌海了。”
进展未免太快了吧?苏绾犹豫了一下,见他满脸的期待,还是决定听他的话,躺下把头靠在他大腿上闭上眼乖乖睡觉。他的大腿肌肉壮实有弹性,靠着非常舒服,织天梭在水面平稳行走,犹如摇篮,加上鼻端萦绕着太阳味道,令苏绾恍惚有种错觉,所谓天堂便是如此。
她又做梦了。这一次,她梦见的是一个顶着丫丫脸孔的美丽女子,确切的说,就是殷梨,在和北辰星君吵架。殷梨很凶,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北辰星君只穿着白色的内衣,只用一根黑色的锦带在脑后松散地梆着头发,赤着双足,冷冷地看着她闹,不发一言。等她砸累了,他才说:“闹够了?闹够了就休息吧。”
殷梨指着他冷酷地笑:“源子韶,你别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我告诉你,下次我就是魂飞魄散也一定让你找不到我,不然,咱们赌一赌?”
“我才不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北辰星君猛然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殷梨,随即迅速转身,大步奔出房门。
“你去死!”殷梨放出一把利剑直飞他的后背,他停住身形,没有动,一任那把剑插在他肩头。鲜血流下,浸透了他的里衣,云锦惊呼着跑过来,要给他拔去剑,要替他止血,他挥手挡开云锦,希翼地望着殷梨,就算小狗般期待主人的爱怜。
殷梨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决然回头,当着他的面狠狠砸上了门。
风起,院子里殷红的海棠花瓣飞了漫天,和他肩头流下的血一道,落在北辰星君雪白的里衣上,赤着的双脚上,白色衬着红,显得分外妖娆,分外醒目。
北辰星君一直站在院子里不动,死死盯着殷梨关上的那道门。他没有一点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黑得瘆人。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淡淡一笑,反手拔下那把剑,撩起雪白的衣襟擦干净剑身,走到殷梨门前,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阿梨,我不会再逼你了,我放你走。你开门和我说句话。”
回答他的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日出日落,几个日夜过去,殷梨始终不开门,也不肯发出半点声音。他转身慢慢离开,每一步,都仿佛重逾千斤。
第四十六章 规则
虽然醒了,但苏绾不想睁眼。
她为什么又会做这种梦呢?这个梦,是她胡思乱想?还是几千年前的真实情景再现?玄女不是说,她体内殷梨的那一魂并不带感情和记忆,只是学习能力吗?既然她和殷梨没什么关系了,玄女为什么这么热衷地撮合她和北辰星君?玄女和北辰星君,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她的?想到这个可能,苏绾一时烦躁不堪。
“醒了?”北辰星君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欢快地在她头顶响起,“不好睡是不是?你一直都在乱动。”他的手一直都环在她的肩膀上,热量从他的掌心和臂弯传到他身上,让她很舒服。这令她想起那个早晨,她被三公主和天后弄伤后,也是躺在她大腿上醒过来的,情景差不多,心情却相差了许多。
“还好。”苏绾眯缝着眼看他,天色微暗,从她这个角度往上望去,他的下颌显得坚毅有力,眼神也分外幽深。她叹了口气,伸手触上他的下颌:“你为什么不长胡子?”
北辰星君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谁说我不长胡子?男人哪有不长胡子的?这是是刮得干净,难道你喜欢胡须男?”
苏绾低声道:“这样就挺好,比胡须男好看。我不喜欢胡须男。”其实,她对他这张脸非常熟悉,也一惯觉得好看,但从来没有此刻这样觉得好看。
北辰星君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
苏绾见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听说,男人的年龄越大,胡须越是长得快,往往一夜之间就会冒出不少来。你下巴这样干净,不到半天就得刮一次吧?”
北辰星君恨恨地瞪着她:“我不老,我两天才刮一次。”
苏绾忍住笑:“确实不老,比那些半天刮一次的年轻了一天半。”
北辰星君突然扬起嘴角:“苏绾,要是我是个白胡子老头,却娶了你做新娘,你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你要是个白胡子老头,我就叫你老爷爷,怎么可能嫁给你?”她不喜欢一树梨花压海棠啊,虽然从年龄上算来就是如此,但她还是比较喜欢视觉协调。
“可要是你先答应嫁我了,我突然变老了呢?或者我突然不好看了,突然没了修为,什么都不是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
虽然知道当时回答是一回事,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了又是另一回事,但男人喜欢却总喜欢问女人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就像女人总爱问男人,你爱不爱我一样,想听到的无非就是几句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罢了。若是对方没有满足自己的愿望,必然要不高兴,必然要发飚。
苏绾不肯立刻回答他,反将问题抛回去:“那如果是我突然变老了,变丑了,或者没了修为,成了凡人,你又怎么办?”要敷衍他很容易,但她见他的故作轻松中分明带了几分严肃认真,想到他那种一旦认定就很难改变的牛脾气,竟然不敢轻易开这个口。
“我当然不会嫌弃你。”北辰星君回答得很坚定,很快捷。
“那我也不会嫌弃你。你怎样待我,我便怎样待你。”苏绾歪着头想了很久,才缓慢而认真地说:“你待我一分真,我便还你一分真。你若是对不起我一分,我必然也要还你一分。这是规则。”
北辰星君从她眼里找到了他想要的那种不作伪的真实,于是绽开一个灿若春花的微笑:“好。我若对不起你,你便双倍还给。可我要是对你十分好,你就该还好十二分。”
“只还十分。除非我还你十二分,你又还我十四分还差不多。”苏绾像个市侩的商人,讨价还价。
“你怎么像做买卖?你光要求我,就不要求你。”北辰星君有些不悦。
“那好,我也一样遵守这个规则,有买有卖,比较安全保险,只会赚不会亏,对你我都好啊。”苏绾笑得没心没肺。
北辰星君气鼓鼓地瞪着她:“哪有绝对的对和错?若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便双倍地还回来,以后咱们还怎么相处?不是渐行渐远了吗?”
苏绾轻描淡写的说:“我是一个大度的人。只要没有触及我的底线,一切好说。因此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北辰星君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得意万分:“你其实是在害怕。我的魅力就这么大,让你如此害怕?害怕到刚开始就要和我谈条件,要威胁我?”
“谁怕了?你怕了还差不多。”苏绾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受过情伤的人又不是她。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很怕。因此我才希望我对你十分好,你能还我十二分。可若是我对不起你,却是让你双倍的还,所以按你的买卖理论来推算,还是你赚了。”见苏绾还要反驳,北辰星君不由分说,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不要再说啦,再说就没意思了。你不会真的如此不懂情趣吧?”
“情趣是建立在安全和信任的基础上的。”苏绾报复地咬了他的肩头一口。
“你很安全。”北辰星君夸张地喊了一声:“最毒不过妇人心。咬死人了——”
而苏绾正好有借口拉开他的衣领看伤口。
他没有拒绝,甚至还嫌她拉开的衣领不够开,很大方地将他的整个肩膀露在她面前。他的肩膀宽窄厚薄都刚好的那种,皮肤很光洁,除了她刚咬的那个椭圆形的红牙印外再没有其他伤痕。
苏绾不甘心地从左边扫视到右边,从右边扫视回左边,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几乎把他的衣服拉到腰部,也没找到她梦中出现的那个被殷梨刺伤的伤口。
“有芷风好看吗??”北辰星君轻轻拉起衣服,回脸看向苏绾:“我觉得我的身材比他好多了,是不是?”
“是,比他好看多了。”苏绾戳他的肩膀道:“你不是南征北战,受过很多次伤吗??为什么皮肤如此完美?我嫉妒了。”
“我是神仙啊。肉体没了都可以重修,更何论是小小的伤口?”听到她说他的身材比芷风好,北辰星君脸上露出带了几分孩子气的笑容来。
“做神仙好处真多。”那就说明,除非她问他,否则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殷梨刺过一剑。问他么,势必要讲出她的梦境来,一牵扯到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情况就复杂了。可她从来都不敢告诉他,她体内还有殷梨的一缕残魂,先前是害怕他移情,后来是怕极了不纯粹的爱。
她其实就是一胆小鬼。
苏绾抬眼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离开冰凌海?要不然你睡一觉?”
“好。”北辰星君毫不客气地靠在她的腿上,却不肯闭上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看。苏绾被他看得不自然,摸了摸脸颊:“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他拉下她的手:“苏绾,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
“你有什么话,无论高兴或是不高兴,都不应该藏在心里,而是应该像从前一样干净利落地嚷嚷着和我说。我宁愿你和我讨价还价,也不喜欢你对我藏着掖着,太累。”
果然够敏锐。苏绾片刻之间心思百转,笑了笑:“我刚做了一个梦,很奇怪。梦见的是你和殷梨,她刺了你的肩膀一剑,你一直不肯拔掉,血流啊流。我觉得你很可怜,想看看你肩膀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伤口。不是故意要隐瞒,也想问你来着,但怕你难过。”
“有。就在这里,你咬的牙印下方两寸处。早就不疼了。”北辰星君拉开他的衣领,拉她的手去摸,繁简地直中她的要害:“你是想问我,你为什么还会做关于我和她的梦吧?不是有什么要瞒着你,我实话同你讲,我真的不知道。或许,还是金缕衣上残留的记忆?”
“大概吧。”苏绾小心的按了按他的肩膀,光洁的肌肤什么都不曾留下,她先是高兴了片刻,随即又不高兴起来:“我要把我刚咬的这个牙印给你抹上靓蓝,让你一辈子都顶着它跑。”
“抹上胭脂吧?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你咬的,你也跑不掉,我也跑不掉,岂不是更好?”北辰星君说到做到,真的从那七彩包中取出一盒用羊脂白玉盒子装着的胭脂来,要苏绾给他擦上。
“你怎会随身带着胭脂?”
北辰星君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泰然自若地笑道:“我买给你的,忘了拿出来。”
“你还会送人胭脂?”苏绾打开盒子,只见盒子内盖不显眼的地方分明刻着一小串紫藤花,想来应该是琼舞当初藏在七彩宝囊里一道送过来的,他却把它瞒了下来,今日大概是太高兴了,得意忘形了。苏绾心里暗自好笑,却不揭穿他,故意道:“这颜色选得很好啊,很适合我用。”
北辰星君笑得越发灿烂:”你喜欢就好,给我擦上,擦上。“用琼舞的胭脂擦在苏绾的牙齿印,印在他的肩头上,气死琼舞。
待苏绾擦完,他接过盒子,往水里扔得远远的:“我才想起来,买的时间太长了,不新鲜了。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苏绾一脸可惜:“那盒子多好,你真浪费。”
“不浪费,那玉一点都不好,雕工也差劲极了。”
“既然这么不好,你什么要买?”
“当时被j商骗了。”
“j商骗得了你个老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