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口。
“他看起来好像病了。”小惠看着钟尚尧死人般的脸色,不由地脱口一句话问。
杨朔就近摸了把钟尚尧的脉搏,向安知雅摇摇头:没有事。
想都知道,定是精神上受到刺激了。安知雅扶了下额眉,让他们都出去,只留小翁在这里服侍钟尚尧,一边是问起小翁来之前事情发生的过程。
小翁一面回答着安知雅的问题,说到他们上安夏颖的家,发现安夏颖服药自杀,然后在没有等到医院消息前,急匆匆往这边赶过来。
看得出,小翁自己都捉不清钟尚尧此趟来这里的想法,说的话紊乱没有条理,抓不到什么线索。安知雅轻咳一声打断小翁在这件事上的语无伦次,问:“钟总近来还好吗?”
小翁一愣,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其它问题,却是老实答了:“安总,实不相瞒,我和钟总今早上不在纽约城,是去视察钟表厂的子公司了。”
安知雅知道钟尚尧十分重视钟氏起家的这家钟表厂,对此并没有疑问,但是,她确实有其它许多问题想问钟尚尧本人,没有想到钟尚尧自己先过来和她谈了。
喝了几口水的钟尚尧,在屋内的暖气下逐渐驱走了寒冷,整个人慢慢恢复了些精神,在睁开眼看见安知雅的刹那,眼里闪过奇异的光亮:“安——”他想叫她名字,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是不合适的,于是重新闭上了口。
在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经历了千万种变化,应征了那句千言万语含在口中无法表述。
与老祖宗通完电话,听杨朔说钟尚尧主仆过来,李墨翰急匆匆推门进来,见到的,恰是钟尚尧这样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李墨翰自然不乐意在这里见到对他老婆抱有想法的其他男人。但是,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发醋劲,毕竟人家什么都没有做,他老婆什么也都不知道。因而,冷冷打量钟尚尧两眼后,走到老婆身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半步了。
接到李墨翰不悦的神色,钟尚尧低下眉,对小翁说:“你到外面去。”
知道他们是要说正事,小翁听令走了出去。
“李总,安总。”钟尚尧低沉疲惫的嗓子说,“对不起,我不该到这里来打扰你们的。”
安知雅眉头一提:“钟总,你都到这里来了,再说这些客气话没有任何用处。事实上你我已是合作关系。”
仍旧防备的李墨翰接上老婆的话:“钟总,麻烦都麻烦上了,如果你不说明麻烦,对我们来说,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点认知,你应该有,如果你不想把危险带给下一个人的话。”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想到会把祸害带给安知雅,钟尚尧咬住唇,眉眼颜色深重,两手不安地互相搓着,却不敢轻易开口。
哒哒。
门有礼貌地敲打两声。
“进来吧。”李墨翰道。
门打开条缝,是尝试往里面望的方真的脑袋。
“方总?”见到方真忽然冒出来,钟尚尧诧异时,身上的毯子直落到地上。
方家对外声明中,方真是在珍珠会爆炸案里面已死的人。因yss没有在美国上市,方真的事对yss影响不大。
方真对李墨翰夫妇带了些歉意,却是执意走了进来。因为他知道李墨翰对钟尚尧这人带有些成见。
“钟总,不相瞒,我是在珍珠会被李总他们救了,其中过程不需详说,我这是福大命大,所以在李总他们这里找个保护伞,藏着这条狗命,一边是想报答李总他们。”方真几句似真似假的话,向钟尚尧简单说了自己的事,接着问钟尚尧,“钟总,您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钟尚尧抬头,复杂的眸色掠过李墨翰夫妇和方真,看着眼前这三张脸对自己都表示了一种真诚,他更是难以启齿,低下头:“我刚刚和李总安总说了,我本不该来的,会打草惊蛇的。等会儿我会马上回去。”
“钟总。”见他坚持已见,掌控大局的李墨翰不得不提醒他,“现在对方想杀的人,已经扩展到你身边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行事。”
对此,钟尚尧冷冷像是自嘲地嘴角微勾,露出残酷的浅笑:“我父亲只剩我一个了,他不保我,不可能的。所以我顺着他意思,尽可能让自己弄得像一无所知。”然后,他对向方真,眼角是看向安知雅:“方总,既然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我还是想说,那些人什么人都敢杀,是一群疯子,你最好小心一些。”
方真对这点赞同的,点点头。
钟尚尧起来,没有能站稳,方真刚好在他旁边急忙把他扶住。钟尚尧闭着眼睛摆摆手:“没事。”
安知雅刚听小翁提过,猜他应是赶路赶得及,两顿饭没有吃,天寒地冻人一路奔波消耗大,这是犯了低血糖的毛病,这会儿让他走是等于让他送命。于是贴紧丈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来龙去脉。
李墨翰听完后,即使不大情愿留下个情敌,也只得说:“一块在这里用晚餐吧。我们这里淡茶粗饭,还望钟总不要嫌弃。”
方真在一边劝:“人是铁饭是钢。钟总,你如果和自己过意不去,是和这里所有的人过意不去。”
钟尚尧不得已就此留下来用餐。
叫来小惠,安知雅吩咐马上让厨子送晚餐过来。
这里的晚饭,向来都是由全家共用的厨房做好,小惠亲自去拎来。偶尔她一个人拎不动,会让厨房的帮工帮忙。然后,如果李墨翰夫妇想迟些时候用餐,她会将食物先存放在这里小楼一楼小厨房里的保温箱里。等安知雅一声令下,马上可以端菜上楼。
饭菜被端上来后,因为出了姚兰芝等人的事,李墨翰再三打起警惕,让赵鹏过来验菜。
安知雅看着赵鹏拿筷子挑着盘子里的肉菜,放到试剂管里头查看是否有毒,步骤是谨慎但有种多此一举,不由地嘴角微笑:“赵军医,别验了,有人已经验过了。”
“谁?”不止赵鹏,李墨翰等其他人也都吃愣。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拎来给我和我丈夫吃的东西,她都是先给喂给小老鼠吃,看没有问题,再自己尝试,确定自己也没有中毒,才敢真正端上来给我们夫妇食用的。”安知雅说。
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微小的事情,太太都明察秋毫,小惠红了脸。
其他人一个个望着小惠,接着望回神情淡淡的安知雅,是想:这年代了,还能培养出对自己这般忠心到愿意付出性命的人,可见这是个怎般厉害的人。
杨朔在小惠羞红的木头脸上望一眼,耳朵里的耳麦啲一声,收到消息马上向李墨翰夫妇转述:“安夏颖还没有死,被抢救回来了。”
职场风暴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了防止安夏颖再遭毒手,从安夏颖口里套出更多的话来,李墨翰正式与看押安夏颖的fbi警官对话【婚后强爱第一百五十四章章节】。
在这时候,安知雅劝桌上几个客人先动筷子,自己喝着汤,等丈夫回来再开动。
方真劝钟尚尧喝了杯暖胃的酒后,与钟尚尧攀谈起来:“没想到钟总对钟表公司如此上心。”
喝了杯酒,钟尚尧的话匣子被撬开了条缝,方真算是交心的朋友,坦诚说:“不要小看钟表仪器,各行各业几乎都是要用上它的。像我们这次与李家集团合作的研发方案,我们公司聘请了法国航空业的专家培养自己的人才,是打算为国内的航空业制造最精密的仪器。不仅如此,钟表仪器与动力行业也是息息相关的。国内研究在动力这方面处于一种落后状态。如果能在这方面——”
“我不大明白。”方真打断对方的话,“钟表与动力是什么关系?”
“钟表本身,就是一部世界上最讲求精确度的机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这是我小时候,我爷爷还在世时和我说过的话。”钟尚尧说起自己的儿童时光充满了怀念的念想,语声中不由衷含了丝温馨,“钟表中,齿轮与齿轮的衔接,动力的引发,都是划时代的工业标志,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个机器能离得开齿轮和动力这两个最基本的概念。”
安知雅听到此,给方真一个眼色。
方真接到,继续问:“可现在钟氏的投资似乎并不在钟表厂。”
抬下眼,钟尚尧并未真是醉了,说:“yss一样注意力不在药膳推广,而是突然打起了中药市场的主意。”
方真嘿嘿笑着:“瞒不过钟总的法眼。正因为知道钟氏好像有部分投资投到中药市场来了,我这不随口问问。”
钟尚尧看一看他和安知雅,忽然低声道:“老实说,我觉得他们还没有完全上套。”
一震之下,方真锁紧了眉宇。
如果钟尚尧都能看出他们什么把戏,钟浮生等一伙能看不出来?
可是贾艳荣急于用到资金,不是上他们这个套了是什么?
两个念头在安知雅心里面闪过,丈夫这时候回来了。或许是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李墨翰回来坐下,抓起筷子:“他们是快要上套了,只要他们是更需要用到钱,就更需要上这个套。”
方真与他人一愣:“这——”
“贾艳荣办的珍珠会我亲眼见识过,可以肯定,贾艳荣的目标不是做什么药膳市场,相反,她无时无刻都是想做中药这块生意的,因此拓展的业务包括中药珠宝、中药药膳、中药的医用价值,当然,她最擅长的是中药黑市的操作。只因为她清楚,中药的利润可以炒得很高,在某种程度上,一只有价值的中药,能炒到天价,等于好几家公司,只是这需要时间。”
经丈夫这番解说,安知雅磕一口汤:贾艳荣认定了,中药是可以作为补足资金的手段。应该说丈夫的话是进一步剖析到对方的内幕——贾艳荣他们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方真马上代她问:“他们究竟拿这么多钱有什么目的?钱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头。”
“方总,方方面面都要用到钱。钱是越多越好的。”李墨翰富含深意地笑一笑,“不过,我想,对方具体是什么一个目的,可能钟总比我们清楚一些。”
被李墨翰将这一军,钟尚尧抬头,与李墨翰墨黑的眸子对上。
短兵相接,两个男人均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一个含头嚼饭,一个含笑夹菜。
老公看来是把握住什么了,却不与她说。安知雅眉头微拧,搁了勺,问:“安夏颖那边怎么说?能熬到钟总回去探视她吗?”
如果安夏颖没有死,他回去定是要去她那一趟的。可是这话由安知雅来提起?钟尚尧的心头某处楚楚的:虽然很清楚,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李墨翰对这话答的爽快:“这位fbi警官比较好说话,说是没有问题。”
“怎么没有问题?上面的人不插手吗?”不怪安知雅多问两句,主要是现在突破口在安夏颖身上,没有理由放过。
“fbi里面自己人猜疑自己人,是常有的事情。这同时造成了很多fbi警官自己有自己的办事风格。不与上面的人知情,只要谎称安夏颖已经死了。”李墨翰此话充分显示了,李墨翰做这种事司空见惯。
其余几个人只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不无意外,方真先是想到自己的假死,心中无限感慨。
“那——”
李墨翰肯定妻子的疑问:“钟总不需要赶着回去了。相反,在这里好好吃完饭,养足精神。安夏颖现在人在路上。”
钟尚尧松了口气:李墨翰这一出面,安夏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听他这叹气声,安知雅冷笑:“钟总对安大律师,果然是一往情深。”
猛抬起头,钟尚尧对向她,一字字认真地吐道:“在我母亲去世后,我对她已经恩断义绝了,所以,更不能让她是这种死法。她要死,也必须是在国内法律制裁下走向断头台。”
众人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对安夏颖是这样一番心境,毕竟之前,他和安夏颖的婚事是提上了钟氏的正式日程。
“结婚不过是表面功夫的事情【婚后强爱154章节】。”说这话的钟尚尧,口齿中表露出了残酷的本色,“只要能让我父亲降低防心。”
钟浮生,确是个不简单的货色。
安知雅回想近来手头上有关钟浮生的资料,无一都是钟浮生在家修身养性的信息,偶尔,是和奥德里奇一块去打室内保龄球做健身运动,仿佛所有公事都是扔给了继承人,儿子钟尚尧的头上。而这里面究竟是怎样一番纠葛,只有钟尚尧本人最清楚了。
“钟氏里面,我父亲的个人股票,占到了百分之四十。”钟尚尧淡漠地说。
然而,众人能从他隐晦的口气里听出了一股蠢蠢欲动。
——婚后强爱——
用完晚餐,主张怀孕的老婆要休息,李墨翰将所有人遣了出去。
丈夫坐在自己身边,安知雅安心地打了个小盹,迷迷糊糊时,惺忪的眼睛眯成条缝,在灯下描绘勾勒丈夫伟岸的背影。这么一看,老公的肩膀宽而结实,身上散发出男人魅力的气息。
“小雅。”拿着本书的李墨翰,注意到老婆醒了的同时,回头手心摸到她的脸上,掌心抚慰完她的脸廓,见她微皱起鼻子,吟吟地一笑,“怎么?我们的孩子踢你了?”
“才几个月。”安知雅推开他的手,翻过身不想理他的戏弄。不过,近来是能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有些长大了,让她睡得沉,吃得多,不怎么吐。
孕妇需要宠着的。掌心温柔地帮她顺抚着背,浓浓情意的嗓音问:“回国后,你想在哪里住?我好让人先安排好房子。”
“嫁夫随夫。我嫁的是个国家的军人,你在哪里工作,我和弯弯当然要随你到哪里。”安知雅说的绝对不是气话,是实话,是心里话。
总觉得牺牲的总是她。李墨翰愧意存在着,从她背后搂住她,低头深深地埋进她青丝里面:“小雅,我们争取过年回国。”
到了夜晚十一二点,运输安夏颖的车,秘密抵达李宅。
钟尚尧进到安夏颖的屋里后,走到床边。
脸虽苍白,但安夏颖的眼珠睁得大大的,看着他走近来,墨色没有光的瞳孔照着他的影子,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尚尧。”
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说不上喜欢,一直只是觉得合适,直到母亲的死,令他大彻大悟。自从兄长去世后,自己再没有能从家人里面得到温暖,活在一个残酷的世界里面,连带把自己都变得残酷了。只有母亲死的那刹那,他才忽然明白到自己执意安知雅和她女儿的原因,他心底里实际上还在贪图一份温暖。然,都迟了,伴随母亲的死说的那句遗言,把他的一切希望都给毁了。
他恨她,恨她把他妈妈害死了,即使他知道他妈妈有罪,也不该是这样凄凉的死在自己家里人手中的死法。
激烈的、复杂的、错综的感情浑浊成一团团火焰,在他瞳仁里面闪烁。
当他走到最近的距离,她清楚地望到他眼中的火焰时,她猛地打了个惊颤,口齿里抖动:“你爱我的,对吗?”
他静静伫立在她面前,是站了有一阵子,让人感觉到屋里的空气都冷成了冰,平平的声色吐了出来:“你,恨我父亲吗?”
猛地吸两口大气,安夏颖胸头剧烈起伏着:“我,你,你父亲——”
“我父亲想把你弄死,不是吗?”
她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想努力地要把他的影子抓回眼里:“是,是的。可这是我情愿的,他不要我拖累你。我没有想到能活下来。”
闭上眼,捏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冷冷的一丝笑在嘴角里溢出:“你,死到临头,还要对我说谎。”
“是,是真的。”她眼里闪着光。
或许在往常,她一点点的泪都能让他心软,不,他每想到以前她的谎言自己都如此轻信,愤怒再度把他的眼染红了。于是,他是忽然沉静下来,静得可怕,甚至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床头,冷冰冰的眼珠子像个法官盯着她:“你说你没有撒过谎,那你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把安知雅当妹妹看吗?”
心头委实地被挨了下,她的眼珠往四下翻转,似乎想找寻这里是哪里的痕迹。
“不用看了,你猜的都没有错。”
她转回来的眼,像他射出刺目凶猛的光:“你明明知道,她对我妈妈和我哥哥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