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邹斐的手放好,依旧慢慢上药,然后用纱布把出血的地方盖上。
邹斐趴在那,似是低叹一声,抬起半个身子去摸他的脸,声音里半是无奈半是心疼,说:“涂药还是涂眼泪啊,怎么还哭了,真不疼。”
丁一博大概也觉得丢脸,胡乱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闷声道:“你不疼我疼。”
邹斐一颗心顿时又软有涩,活了二十年没尝过被人这么放心上疼过,大家都默认了他的强者姿态,只想被他照顾,他自己也觉得不需要,压根没想过,结果到了丁一博这,全反过来了,他愿意向丁一博示弱,也乐得被他宠着,反正他怎么来都行。
丁一博给他上完药,又跑去厕所重新洗了毛巾给他擦身体,邹斐见他要给自己脱裤子,连忙按住他的手,说:“别,看在我今天动不了的份上,我自己去洗。”
两人重新躺床上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很累,但都没想立刻睡,分开好几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邹斐的背不能碰床,就侧躺着一只手撑脑袋,另一只手搂丁一博的腰,在他的腰窝那轻轻摩挲,丁一博也学他的样子,枕着一只手臂看他,和他说这几天是怎么面试怎么和房东讨价还价的。
邹斐听着很心疼,但他不想说那些马后炮的话,就揉着丁一博的头夸他厉害,他是打心底里佩服,有些事换作他也不一定能顶着压力那么快完成。丁一博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他一夸反倒不太好意思,又有点委屈,人真是经不起宠。
两人聊着聊着,声音逐渐转小,变成低声呢喃,直至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剩空调往外呼呼地吹着暖风。丁一博看着睡着的邹斐,伸出手摸他长出胡渣的下巴,最后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半夜邹斐被热醒,他换了个姿势趴着,看见丁一博竟还维持着睡前的姿势,一听见动静便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怎么了,痛?”丁一博抹掉他额头的汗,微微松口气,幸好没发烧。他的眼睛很红,里面都是血丝,怕邹斐睡着了压到背,他一直不敢完全睡着,就闭着眼休息。
邹斐的喉结动了动,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一用劲,将他搂到自己胸前,低声问:“……没睡觉?”
“睡的,刚不是睡着吗。”丁一博拿过靠枕垫在他腰后,好让他睡得舒服点,一边轻拍他的手臂哄他睡觉,“快睡吧,要拿喷雾给你喷一下吗?”他晚上在药店买了很多药,喷的涂的吃的都有,刚才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白天得和邹斐去医院看一下,不然打坏了骨头怎么办。
邹斐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也有血丝,他没有说什么,无声地凑过去吻丁一博,吻得很慢很温柔,最后竟就着亲吻的姿势睡着了。
丁一博后来又守了半夜,等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才靠着邹斐的肩膀睡过去。
他睡得不太踏实,做了很多个梦,一会儿是看着邹斐被挨打,自己怎么喊都没用,一会儿又梦到房东和出版社拒绝他,说要收回房子和工作,耳边不停地嗡嗡作响,他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那是邹斐放在床头的手机在震动。
邹斐不在床上,厕所里隐隐传来水声,丁一博撑起身看了一眼,陆文蔚的名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他犹豫几秒,将电话接起,喊了一声“阿姨”。
陆文蔚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他,她稍一思考就知道邹斐昨晚离开后是去找了他,顿时气得风度全无,在电话里大骂,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只是想到邹斐宁愿不要这个家也要和丁一博在一起,就觉得心寒,加上担心邹斐的伤势,骂到一半便说不出话了,捂住嘴小声抽泣。
丁一博听着她骂,心里很平静,等那头没了声音,才说:“阿姨,我给邹斐上过药了,过会就带他去医院看看,你不要担心,以后你们要是生气,可以骂我打我,但别打邹斐,他没错,是我——”
他话还未说完,手机就被一只手拿了过去,邹斐裸着上半身站在床边,背后是青紫一片的伤,他对着电话说:“昨天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们同不同意都随便,我没资格强迫你们,但是你们也别想着来拆散我们,没可能。”
他说完就把手机挂了丢到一边,欺身将丁一博按回床上,把他睁得大大的眼合上,像是哄小孩似的压着嗓音说:“忘记设静音了,没事啊,你再睡会儿。”
“你的背——”
“嘘……背好着呢,等你起来我们去医院,行吧?”邹斐的头发还湿着,水珠滴到丁一博的脸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他觉得眼皮又变重了,半睡半醒间,听到邹斐说,“下次有事别自己扛着了,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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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了!小丁刚去刷淘宝了!?_?
第40章
大概是听到丁一博说会带邹斐去医院,陆文蔚之后没再打电话过来。
丁一博这一睡又是两个小时,醒的时候都快中午了,邹斐正坐在他身边点外卖,余光瞄到他睁眼便放下手机捏了捏他睡意朦胧的脸,说:“点了蛋包饭,要吃吗?”
丁一博点点头,闭上眼又眯了半分钟,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眼还没完全睁开就去撩邹斐的衣服,看到比昨天还要重的淤血,不由得拧紧眉沉下脸。
“干吗呢,一大早摆脸色看啊,你见过哪个人被打了淤青第二天就能散的。”邹斐把衣摆扯下来,看到丁一博要去拿药,连忙拦住他,“还涂?!我他妈昨晚差点没被药味熏晕过去,早上洗了澡还是这个味,你闻闻。”
他作势压过去把丁一博抱进怀里,低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早上醒来看到丁一博睡在身边的时候,特别满足,从来都是信奉活在当下的人,竟开始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丁一博被他逗得笑了一声,但原则问题还是要坚持的,他不着力地环住邹斐的腰,在他下巴那蹭两下,软声哄他涂药。
邹斐拿他没办法,这个样子他还怎么拒绝的了,丁一博就算让他把药膏吃下去,他搞不好都愿意。
在酒店里吃完外卖,丁一博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邹斐去医院,看病的是个中年女医生,看到邹斐背上整片的伤吓了一跳,再上下瞄他一眼,低呼:“喔唷怎么弄成这样,和人打架了?”
“没打架。”邹斐不想多说,他来医院完全就是为了让丁一博安心。
“被什么东西打的?”女医生拿手在邹斐背上轻按,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木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转头在电脑上开单,“先去拍个片吧,看看骨头有没问题。”
丁一博全程在一旁听着,等去拿单子的时候女医生才发现后边还站了这么个人,不声不响的。
大概是怕排队人多,丁一博走得飞快,邹斐看他熟门熟路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忍不住问:“常来医院?”
“也不是,就以前有两次发烧来挂过水,那时候我大伯他们都上班呢,不好意思让他请假,就自己来的医院。”丁一博把单子交给医生,拉着邹斐在椅子上坐下,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点情绪都没有,完了还问邹斐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