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无伦次的人停下来,仰头望他,并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什么。
顾念怔怔沉默半晌,哑着嗓子讷讷道,“以前……”
揽着他的胳膊微微一紧,傅致低头寻到两片有些干燥的唇瓣,温柔地堵上去。一个长吻结束,顾念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靠着男人的胸口小口喘气,听他平和有力的心跳。
“以前没有我。”傅致的声音也有几分干涩。他知道过去是一个人生命的碎片,捡不起来,无法拼凑,也不能抹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覆盖。
顾念听见傅致的心跳似乎快了一些,几乎要和他自己的重合。刚挨过一刀也没觉得怎样的少年,像是透过这心跳感受到了某种不曾宣之于口的情绪,心里又疼又酸。
而他紧贴着的那颗心脏的主人,正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淡声补充道,“以后就不要再逞强了。”
第二天顾念的烧总算退了下去,但人还是恹恹地窝在床上。他自己睡得昏沉,却把上来找傅致的方译给吓了一跳。
方译胆战心惊地看傅致给人擦汗,怀疑老板是头一回干金屋藏娇这事儿太过手生,上来把人藏得这么娇气……
没等他腹诽完,傅致站起来示意他跟自己进书房。方译收起八卦的心思,向傅致说起正事儿,“昨天叶文厉拍下的藏品——”他打开资料给傅致看,“确实是从您说的毒枭手里出来的。”
傅致脸色不佳,站在窗台边把昨晚的事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显然叶文厉很清楚顾念以前的经历,大概也知道顾念对z急欲杀之而后快的心理。他的眉峰忽然凌厉地一皱,意识到用那套藏品引走顾念只是叶文厉的鱼饵,他真正想钓的鱼其实是自己。
只要z是死在他傅致的人的手下,这事儿他就没法洗脱。
后来那位王先生来讨人,恐怕也是叶文厉的圈套。他昨晚在俱乐部应该已经挑拨离间了七八成,就等着傅致拒绝交人。
虽说不过是个玩意儿,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主人亲自开口,傅致还把人给结果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还没见面就结了梁子,傅致顿感棘手。
……但如果让他再重新决定一次,那人一样不可能活着走出他的地盘。
无论昨晚顾念有没有出现。
“先生。”薛谡忽然推门进来,“许漪那边,查出了一点东西。”
“她确实把钱汇给了她家里人,不过——”薛谡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些资料,“盯着她家里人的人并不是赵先生的。”
方译瞟了几眼那些照片,十分确定地说,“是重景的人。”他走上前指着照片里一个并不起眼的男人,“这个人我交过手。”
如果许漪是叶文厉安排的,那……方译谨慎地开口道,“现在看来,赵家不是真的完全被蒙在鼓里,就是已经跟重景站在一边了。”
傅致把那些东西草草翻过一遍,也认可了他的说法,“叶文厉和许漪……”
他坐到自己常坐的那张软椅上,不知低头在筹划什么。片刻后他才冷冷一笑,“人家送上门的机会,不用也是可惜了。”
方译和薛谡在书房呆了大半天,出来后背上都有些冷汗。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老板这回是要真刀真枪地动手了’的信息。薛谡没方译沉得住气,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随机应变,也不能说急。”方译边下楼边说。
“不是。”薛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其实昨晚……”他把昨晚的情形大概复述了一遍,方译听完有些意外,“我以为那家伙在王先生打电话来之前就死了。”
薛谡摊手,“老板是不是有点太——”他向着楼上主卧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八百年都没见过这架势,顾念都在主卧躺了一天了,以前哪有人能呆过一晚的?”
他说着深感自己老板已经被顾念的迷魂汤灌晕了头,“昨晚在公司那会儿,顾念耳机的定位信号出了点问题,后来不是定位的手机吗。我当时还想,顾念早上才说过特配的手机拿去修了,合着是……诶,老板存过你私人号码吗?”
“……”方译想了想,觉得傅致这回确实不大像以前养人的路数,他拍拍薛谡的肩,同情地看着他,“我看他那个特配手机也不用修了。”
“啊?”薛谡还有点沉浸在傅致人设倒塌的震惊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译在心里摇摇头,对他这种还打算让老板小情人做事的脑回路深感无力,“好好抱抱顾少爷的大腿吧。”
正被议论的‘顾少爷’此刻浑然不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傅致下属的八卦话题。他刚醒过来,被傅致灌了大半碗补气血的粥。顾念实在没胃口,推拒着不肯再吃,但拧又拧不过傅致,便开始装腔作势地喊伤口疼。
绷带上一点血都没有,可傅致就是吃他这一套,“拆了绷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