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翟荣也一直在犹豫当中,到底去不去咸阳。
至去年年底,秦王三帝会盟后回咸阳,又派遣使者,再次召义渠君入咸阳,最后还是芈媗说动了翟荣,方才有了今日这来咸阳之事。
芈媗一向是很善解人意,她知道翟荣的担忧,抓过了翟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让翟荣紧贴着她,又神情坚定的望着。
“咸阳就在眼前了,此次进城,会真如秦王令中所言,赐婚与你我,你一直担忧,全因你不知秦王也,秦王的谋略,远超你我想象,对他来说,活着的义渠君,才是最有用的!”
每逢在这个时候,翟荣都有些心烦。
他自诩聪慧,可偏偏很多事情,都需要芈媗来给他开导,不过,这也让他觉得欣慰,因为芈媗这个秦人,会一直站在他的这边。
或许,这就是他沉迷缘由吧。
“你乃秦先王之妾,而我名为秦国之君,实乃义渠之人,两相结合,已然让秦公族震怒,可偏偏事出反常,秦王有此举动,真让我心难安啊!”
翟荣也听说,秦王下赐婚令时,就有公族反对,尤其是前丞相樗里疾,更是第一个反对,这也更是加深了翟荣的顾虑,真要不是因为眼前的女人,他是一定不会来的。
而芈媗为何这么有底气,那是因为,自从她结识了翟荣后,秦法对义渠郡的治理,进展容易多了,义渠之人,也很少再有大举反抗的情况,甚至义渠郡还有了郁郅大学宫,以秦国礼法,来教化义渠贵族。
数十年后,秦国义渠,再也不分你我也。
既然这才是秦王想要的,那他就一定不会在彻底驯服义渠人之前,得罪义渠人。
“你知道什么样的鞭子最狠吗?”
芈媗语气一转,忽然这样一问,真是让翟荣摸不着头脑。
他印象里,最狠的鞭子,那一定是兽皮做的,再用温水泡过,抽打在身上,皮开肉绽,不过,依他对眼前女人的了解,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所以他聪明地摇了摇头。
“只有最温柔的鞭子,才是最狠的!”
说这话的时候,芈媗看着翟荣,眼神当中,满是柔情,时至今日,她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让她自由的,义渠男子。
“就像是我对你这般,是我温柔的鞭子,驯服了你,才让我的儿子夷陵君,可以顺利开始对义渠郡的治理,可以顺利去教化义渠人,成为真正的义渠郡守,甚至有朝一日,因为这温柔的鞭子,秦人还会成为放马原上的主人,而你和你的义渠人,会漫漫的消失在这温柔之中!”
这样一说,翟荣在这霎那间,明悟过来,他心中满是震惊,眼中满是不信,然后半晌不语。
最终,还是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芈媗则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
两年多前,翟荣站在郁郅城墙上,望她一眼时,她就开始去明悟,秦王的意思了,等到她肚中有了翟荣的孩子,秦王却还不质问时,就基本可以确认了。
只是这些年来,她从未和翟荣摊开来过,现在随着岁月的变迁,她要吐露心声的想法,是越发地强烈起来,终于在今日,即将到咸阳时,尽皆宣泄。
“哈,你的鞭子,秦王的鞭子,都是温柔的,你早就知道了秦王的鞭子,所以你才笃定,秦王对我,只会赐婚,现在一想,秦国在我义渠,的确是立足脚了,不费一兵不足,只用一个女人,好高明啊,时至今日,世事难更,我只问你一句,你是见到我之后有此心,还是在见到我之前,就已有此心呢?”
这件事情,对翟荣很重要,这是翟荣觉得,他唯一能留下的东西了。
他就是因为沉迷于芈媗的温柔,才丢了义渠的大业,若是在见他之后有此心,那芈媗是真心待他的,若是在去义渠前,就有此心,那对他,则完全是利用,不对,是色诱了。
芈媗媚眼柔情的望着他。
“我去义渠,乃为稷儿,不为义渠君,今回咸阳,乃为翟荣,乃为秦儿,不为别的。”
翟荣望着她的眼睛,又沉默了半晌。
“咸阳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