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什么的都说了一下,说这几日就要搬过来正式出家了。
她把她前后的事情都说了一下,问张军可有不周到的地方,怕留下痕迹。这女人是真怕了。
张军看后,取火把两封信烧个干净,把纸灰处理掉,这才坐在那琢磨了一会儿。
他不可能留两封公主的信放在这等着人发现。你想干啥?哪怕在这个时代这种事儿很多,甚至还挺被人喜闻乐见的。
但那是见别人的,看瓜吃瓜和养瓜做瓜能一样吗?唐代因为书信获罪的公主官员不是少数。
义阳公主曾经是李适最喜欢的女儿,骄横肆行,被德宗关了禁闭。
即使这样,义阳公主死的时候,李适还是相当伤心,追封国公主,起祠堂一百二十间,治丧花了四千万钱。
而她门下蔡南史和独孤申叔两个写‘义阳子’歌,什么‘团雪散雪曲’,搞的李适差点就把进士科给废掉,把人流放了还余怒未消。
老双标了。
其实郜国公主所说的处置家业,不是散卖家产,她两任丈夫留下了一堆孩子,所谓处置也就是把家里安排一下,主要还是遣散门客什么的。
大唐的公主都喜养门客,每日里诗情画意,围炉聚众什么什么的,你懂。
她也不缺钱,用不着卖什么,唐代的公主是职务,是有俸禄工资和田产分配的,平时皇帝皇后什么的也总会赏赐。
一般公主家光是房子就得好几套,都是那种半坊四分之一坊的豪宅。
比如新都公主死的时候,她的房子改成道观寺院的就有好几座。还有升平公主建的公园,那都是自己家的地方。
郜国在信上这么说,其实只是告诉张军她在处理一些事情的首尾,让张军放心罢了……她肯定也是调查了解过情况,害怕张军不管她了。
事实上,公主亲王这些人不管犯了多大的罪都不会至死,顶多也就是禁足,但相关人员包括她的儿女们肯定要遭殃,流放都是轻的。
她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被发配到房州那种地方去,那还不如死了。
房州是专门流放王亲贵族的地方,这个规矩是秦朝定下来的,各朝各代继承,愣是把那地方给流放出来了一个中等县城。
就是今天的房县。
那地方守着神农架,四周全是大山老林,别说古时候,现代交通曾经都是个大问题,任你跑都跑不出来。
土生土长的房县的人肯定想不到,自家祖上全是历朝历代的王亲贵胄,历朝皇帝的直系血脉,无一例外。
张军琢磨了一会儿,提笔给升平写了封回信,想让她转告郜国一些细节,他不好直接给郜国写信,容易被猜忌。
信写了一半,张军又停住笔,巴嗒巴嗒嘴摇了摇头,把笔放到一边,把墨迹未干的纸揉作一团。这信写不得。
想了想,又抽了一张竹纸来,用铅笔给长安的紫蕊写了封信,让紫蕊去办几件事。
一个是让她准备礼物,安排人去张延赏和杜佑的府上祝贺。
二一个是让她亲自去拜会升平公主,告诉她,郜国的事情搞的越简单越好,以往的千丝万缕必须全部斩断。
三一个是邀请升平在夏天的时候来凤翔避暑。这娘们现在对张军有点太粘,得安抚一下,别再干出来什么事儿。
大唐公主们的任性程度可一点也不比现在的那些女权们差。
尤其是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发散精力的地方,她们又不用干活做事,脑袋里每天就那么点事儿。
写完折好,简单封了一下,张军又取了黄麻纸,检查了一下纸边没什么问题,换成毛笔给皇帝写奏表。
‘春收西川嶲姚爨故地表。臣朝请郎增。
巨唐自高祖以降百六十八载,太宗文皇帝文治天下,内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外开疆拓土,以仁怀以谒万民,四方宾服。
太宗仁和宽厚,盖德泽洽,封域之内,皆为赤子,全其部落,顺其土俗,果有忤逆,即往不咎。
兴设羁糜府州,广开将仕之路,置四方通驿,赐玺书八荒,视四海为一家……
愿乞陛下圣意,复我巨唐恢宏,收嶲姚爨故地,还我大好山河……
又,增蒙陛下不弃,委以太子太保,增虽浅薄,但尽全意,此番南征,增请陛下允太子出行,亲抚故地,徒增阅闻……’
张军现在写奏表也算是个小能力,骈语兼词用的贼溜,把老李家从高祖太宗从头夸了一遍,然后请李适降旨南征。
另外,他身为太子太保,太子的老师兼保卫首领,请李适允许太子李诵和他一起去云南一行,替皇帝巡边。
李诵这个可怜见的,今年二十五,已经当了七年太子了。
这位太子不知道的是,他还要继续等十八年,然后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中风之姿继位,继位半年就被劝退,成为大唐第三位太上皇。
想想也是,本来就半身不遂了,还听信密臣的鼓动搞变革,能成功才是怪事。
这就是后来的永贞革新,也叫二王八司马事件,刘禹锡柳宗元均在列。不过这会儿两个人还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呢。
张军给李适讲了一下大唐当前的总体形势,分析了一下北方,京畿,江南和西南经过三十年的动荡后产生的变化和影响。
建议李适派密使到各地走走看看,也让太子多出来行走,多接触一下民间和军伍,自己保证太子的安全,并会尽所能的教授。
为什么张军突然想带着太子呢?
也并不都是因为这个太子有点凄惨,他是真的想让皇帝一家多亲近民情,多了解一下地方上的真实情况。
当然了,把这个躲在东宫当中委屈抑郁的太子捞出来散散心也是用意之一。
李适对他实在是,有点过。哪个皇帝天天没事就找太子毛病的?还三番五次的琢磨换换。李适就都干了。
要不是李泌,李适说不上还真就把这事干成了。
张军其实深度怀疑李邈和李謜是李适亲生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什么什么不如偷的,他可没少摆弄别人的媳妇儿。
想了想,张军干脆又给李泌和陆贽两个各写了一封信过去,把自己对大唐的现状,农耕,还有军武方面的一些想法和他俩说了一下。
最后请他们劝一下李适,把自己想让太子亲近民情军伍的用意阐述了一下。
这两个人都是李适极其信任的人,也是最容易说动李适的人,有他们帮忙,这事儿基本上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