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郡王,京兆乃皇家所在,京兆一府之秩序,关乎国计民生,京兆二十余赤上等县,权贵无数,府苑无数,官员无数。”
张军喝了口水,淡淡的说了一下京兆府众所周知的情况。这个别说官,寻常百姓也是清清楚楚的。
吴凑愣了一下,不过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张军的意思:“太保是指?”
“不说周遭诸县,”张军放下水杯看向吴凑:“就谈长安万年两县,庶民几何?官贵多少?田亩宅舍多少?
一百一十余坊,诸坊内吏治如何?欺行霸市之举几何?律治如何?民生乃计国大事。
别的都先不说,只说坊墙门户,律法有条款,非三品以上诸员,非府衙,非三绝之地,不得凿门向街,事实如何?
又有律条,官袍四色,吏役卒商可为皂,凡庶民黎元皆着麻色,违例者有多少?官商不可同席,可勾连者又有多少?
便说今日之事,律法有禁武,弓刀却从何来?一百一十坊又隐匿多少匪贼盗患?田亩可有兼并?民冤几何可有厘清?”
张军抬手在案几上敲了敲:“若将此种等等推及凡二十余县,郡王以为如何?再推及两京畿督之地,又是如何?
纵目来看,好像都是些许小事,官官相护相互间都要讲个颜面。
可事实呢?就像蚁卵,微小到可以忽视,可以视而不见,但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
郡王以为,巨唐数十年兵乱,只是祸起藩镇么?朝中蝇营狗苟之辈有多少?他等可在意大厦倾覆?”
“以太保之意?”吴凑看向张军。
“民生乃国本大计,吏治需要清明,律法当从严可依。京畿之地应为巨唐之楷模。此要务,非国舅莫属。
某粗鄙,可为巨唐充领军旅之事,杀敌肃贼在所不辞,郡王谨慎,应担文官之首仪表四方。”
“太保客气了。”吴凑拱拱手谦让了一句,想了想:“太保不以今日之事为要挟,宽宏气度,某自然也不该小气。
即然太保有计,某可依计而行,只是还需太保时时指点才是。”
“郡王言重,若有差遣,某自然不会拒绝。某今日在殿上所言并非虚假,某需要一个安静平稳的巨唐。
若我巨唐人人安居乐业衣食无缺,百废俱兴百业俱行,某自然无后顾之忧,可纵驰万里之外。”
“若太保入朝,可为良相。”吴凑拱手感慨了一句:“某拜服,当依计。”
“郡王抬举,某却是惶恐。”张军笑了笑:“人贵于自知而亡于自大,所能所行某还是有些计数的,万万不敢入朝误国。
再则,普天之下何止兆里计,四海有边,四夷有止,某只怕数十年无法踏遍,实是无暇左顾右盼。人力常有不逮呀。”
张军说的是实话,心里话,只是吴凑是不是理解,是不是当真就不知道了。
不过,两个人的沟通顺利,算是相互有了基本的认知,达成了初步协议,两相尽欢。
正事说过,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吴凑说了些地方治理上的事情,和张军简单的讨论了一下,也算是一种试探。
张军自是知无不言,有理有据。
已是长街鼓尽,万户烛明,吴凑起身告辞,张军亲自把吴凑送到府外,两个人拱手拜别。
那三个武候将军还在府门外等着呢,已经站得面色青白汗如雨下摇摇欲坠,张军自是不加理会,吴凑着人把三个将军弄走。
必竟是金吾卫大将军出行,前呼后拥的足有百数十人,打着火把向北去了。张军回转内府去安抚紫蕊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