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翁伯爵派出的信差仅仅用了两天便将加收税款和募集物资的命令层层下传到了伯爵领的各个领地各个村庄。
民众们对此哀声怨道,颇有说辞,但洛翁伯爵的武装士兵可不是吃素的,在许多带头抗税的农民被鞭打得生不如死之后,大部分人开始带着怨气和怒火乖乖地上交了钱财和物资。
埃斯拜村在洛翁伯爵领的东北角落,紧邻着莱茵河,河对岸就是弗尔徳村。这个村庄属于昆尼尔男爵。
由于信差是从最南边的布罗克霍弗渡口越过莱茵河上岸的,埃斯拜村几乎是最晚接到消息的村庄之一。
虽然征税官和他手下臭名昭著的武装征税士兵们还没征收到这,但村民们已经从北上经过的旅人和商人口中闻到了风声。
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布满了乌云。有常识的村民们都知道一场春雨即将到来。
不过,残暴的村长杜登依旧让他们去田地里耕作,理由是天气随时会变,等开始下雨了他们再躲也不迟。
村长杜登是一个留着八字胡、满脸透露着精明和狠戾的中年男人。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打手亚当是他的侄子,亚当身强体壮,手里拿着鞭子,向来崇尚用拳头说话,这让以前吃尽苦头的村民们大部分情况下敢怒却不敢言。
春雷滚滚,风也开始变大,村民们的心思全然不在干活上,而是担忧着一会儿自己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导致生病。
“埃尔文,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田地间,几个穿着脏旧束身衣的男人一边耕着地,一边闲聊着。被称作埃尔文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年岁,虽然从穿着来看他并不富裕,但从大家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在这些农夫中倒颇有声望。
“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不久前的圣母领报节交过上个季度的税了,我们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而现在,那些愚蠢的贵族们在前线吃紧,却把算盘打在了我们头上,要另外征收一笔战争税,我的上帝,我都不知道把我仅剩的粮食和圈养的小猪交出去后今年该怎么过。”埃尔文担忧地说道。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提问的小伙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有小道消息说,我们的领主昆尼尔男爵被俘虏了,你们想想,他的赎金会从哪里来?”
“哦不!这个该死的蠢货,无能的废物,”埃尔文情绪激动,不禁骂出了口,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杜登和亚当不在附近后,接着说道,“不用怀疑,我们会承受更重的税款,该死!”
“等等,既然他被打败俘虏了,我那随他出征的笨弟弟会不会也要缴纳一笔赎金才能回来?”旁边一个戴着褐色包头巾的老农一阵心悸。
他知道,除非他的弟弟遭遇了不幸,不然他那苦苦支撑的家庭又得多支出一大笔钱了。
“是的,厄里亚。我真是难以置信我会说出这句话,希望这仅仅是小道消息,男爵大人一切平安并没有被俘。”埃尔文苦涩地摇了摇头。这时,雨点开始飘落,农夫们戴上了兜帽或草帽,扛着农具快速往村里跑去。
午后没多久,雨便停了。
杜登带着凶神恶煞的亚当挨家挨户地踹门,让农夫们重新回地里干活,大部分人迫于他的淫威,乖乖拿起了农具——前几天,小约翰只是嘟囔抱怨了几句,便被亚当狠狠地揍了一顿,现在还在草席上躺着呢。
如果昆尼尔男爵在领地里,自然是不赞成这种一言不合便伤害他的“财产”的管理方式。
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男爵出征,现在由他亲自任命的村长杜登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会儿,在亚当的跟随下,前往村外田地的农夫们连抱怨都不敢出声了,脸上露出了憎恶的表情,这便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表达不满方式。
农夫们又开始弯腰干活,等亚当走开了之后,一个村民对着他的背影啐了口唾沫:“狗仗人势的东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或许我们可以找森林里的克里格!”
“克里格?好久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了,”埃尔文摸了摸脑袋,一边在脑海中思索回忆一边说道,“他现在自己还惹了一身麻烦呢,昆尼尔男爵前段时间派了治安官带着士兵去森林里搜捕他,同时还下了命令,领地里的每一个居民都有义务在看到克里格的时候缉拿他。”
“嘿,要是谁看到克里格时真的这么干了,我想连上帝都不会原谅他吧!”小伙子笑着说道。
克里格,一个独来独往但还算友好的怪人,或者说山民。村民们一般管它叫森林狼克里格。
事实上,五年前,克里格的身份还只是一个乔迁至埃斯拜村居住的外乡人,跟着一个还乡的商队伙计一起回来的。他的家乡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他也从来没有跟村民们提起过那里。
他有着遥远的布列塔尼山区凯尔特人的相貌特征,木工手艺堪称一绝。
他很聪明,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学会了当地的语言,不过说起话来总有一股浓浓的布列塔尼风味。村民们认为他是个好人,他更多时间选择沉默,但脸上永远带着憨厚的笑容,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对他友善,这对于一个外乡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