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实在是没法做出太多的建议。
能力局限。
“但臣还有一条建议,臣进宫之前,画了一样东西,想呈给陛下御览。”张延龄突然道。
朱祐樘不解道:“是何?拿来便是。”
李荣赶紧提醒道:“陛下,这样怕是不合规矩。”
朝臣上奏,必须要以正式的奏疏所行,就算是密奏也要如此,而不能像张延龄一样随便说要拿出一件东西,就要交给皇帝御览。
那还要通政司、内阁和司礼监做什么?
但被朱祐樘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李荣赶紧退下,不敢再多言语。
张延龄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份纸,上面画了一些东西,交给朱祐樘。
朱祐樘借着蜡烛子嗣看过,看到上面一个个方块连在一起,还有一些注释的小字,别说是他,一旁的李荣和萧敬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延龄,这是何物?”朱祐樘不懂就问。
张延龄认真道:“这是臣所画的一张滩晒制盐方法的图纸,若是能施行得当的话,应该会在未来几年,大大增加大明官盐的产量,尤其是海盐,将会倍增……”
“啊?”
这下全场都惊呆了。
他们的第一个想法,你张延龄是不是把自己太当回事?
问你个对策,你居然能搞出个新的制盐法,你不吹牛逼会死?
连朱祐樘的脸都抽动几下,看着萧敬道:“克恭,之前朕也问过你,晒盐之法为何不可行,你是如何说的?”
萧敬认真道:“回陛下,晒盐所出的官盐,杂物太多,且粗盐容易受潮,容易……吃死人……”
自古华夏制盐,也有用过晒盐法的,但因为不懂得多次取卤取盐的法门,以至于盐田滩晒之法,到明朝中期之前都没推行。
大明的制盐盐户,被称之为灶户,因为他们所用的乃是柴薪煎盐之法。
明末汪砢玉所著《古今鹾略》,引用《山东盐志》有记载:“煎盐之法,率以天时为本,而成之以人力。每岁春夏间,天气晴明,取地卤注盘中煎之。盘四角槽为一,织苇拦盘上,周涂以蜃泥,自子至亥,谓之一伏。火凡六干,烧盐六盘,盘百斤。”
煎盐法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灶户苦不堪言,若是遇上年景不好,很容易交不上所需的盐。
后来所行折色之法,就是让灶户每年不上缴盐,而是上缴布匹和银子,按配给上缴,多余的部分灶户可以私卖。
但这样也杜绝不了灶户私逃。
一直到明朝中叶之后,才有了滩晒法,据说是福建人所发明。
也是《古今鹾略》引用《山东盐志》:“海丰等场产盐,出白海水滩晒而成。被处有大口河一道,其源出于海,分为五派,列于海丰、深州海盈二场之间,河身通东南而远去。先年有福建一人来传此水可以晒盐。今灶户高浮等于河边挑修一池,隔为大中小三段,次第浇水于段内晒之,浃辰则水干,盐结如冰。”
说浅白一点,就是要修建三个高低有别,但上下连通的大池子,利用涨潮把海水引进去,封闭水池,然后每一次蒸发到一定阶段,就把水往低处引。
利用氯化钠的溶解度并不随温度有大的改变,经过三次以上的取卤晒盐增加饱和度,以去除杂质、提高浓度。
在此之外,张延龄还把后人所总结的很多“导卤”、“赶卤”等滩晒秘诀写在其中,可说是一部最完善的滩晒制盐攻略,有了这份攻略,让各盐场照做,一年提高个几成,几年后产量翻番再翻番都是有可能的。
朱祐樘根本不懂这些,张延龄只好亲自上阵去现场注解。
但就算是朱祐樘听了所有的过程之后,仍旧是一脸迷茫道:“延龄,你这都是哪学来的?为何那么多的大儒都不知,你却知晓?”
张延龄道:“此法乃是根据前人秘撰,加上臣的苦心研究所得,若陛下不信,这两日可让人在京师或是宫中试验,以杂质颇多的苦水仿制出小的盐田,行试验,便知臣之法是否可行!”
“这……”
朱祐樘显然并不相信张延龄的所谓滩晒制盐法。
但看张延龄画得说的那么言之凿凿,以目前户部改革没有成效,便拿不定主意,便只能看着李荣和萧敬。
萧敬赶紧道:“陛下,既然建昌伯找到前人的秘法制盐,何不如建昌伯所言,于京师中先行尝试?这苦水容易制得很,随便以粗盐及精盐、沙尘等放于其中便可拟以海水,再制出如此的……构造,若是晴天朗日,短则一两日便可知是否有成效。”
萧敬最近跟着张延龄混出了不少成绩。
反正这试验失败,他也没责任,全推给张延龄就行,若是成功了他可要跟着立一个大功,甚至可能名留史册。
他又不傻,为何不跟着张延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