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道:“你们从何而来?”
“严州。”
车夫惜字如金。
“进城做什么?”
“游玩。”
一问一答间,看起来正常无比,不过兵士却已经心升警惕,对身后的袍泽微微侧了侧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围着马车转悠。
另一名兵士在看到同伴动作后脸色猛然一变,立马转身朝着城门洞子跑去。
不多时,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下,一队身披铠甲的兵丁整齐划一地从城内走出,隐约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煞气直奔他们而来。
“这是何意?”
车夫依旧言简意赅。
“下车!”
值守兵士见身后援军到来,顿时底气也足了几分。趾高气昂对着车夫呵斥道:“我怀疑你们是乔装进城的奸细,立刻下车接受盘查!”
车夫愕然:“奸细?”
“少啰嗦!”兵士懒得与他废话,伸手就要将面黄肌肉的车夫拉扯下来。
“慢着!”
车夫扬声制止了兵士的动作,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物亮了亮:“你们可认识此物?”
守门兵士面露讥讽之色正想讽刺两句,忽然瞥见其手中拿一抹黄色,上面隐约似有团龙图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次定睛看去,这才确定没有看错,的确是一面浮雕有团龙图案的黄色令牌。
“吾皇万岁。”
不仅守门兵士看到了令牌,就连稍远一些的甲胄兵丁也看到了。当下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口称万岁。
他们不得不跪。
因为这面黄色的令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是皇帝专属的物品。
如今出现在别人手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改朝换代,被他人谋朝篡位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可能,如今可是清平盛世,哪来那么多的乱臣贼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造反。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起兵了,那也要有百姓欣然井从才行啊。
而另一个可能则更贴近实际一点,这面令牌是皇上赐给大臣的。那么手持这面令牌之人完全可以代表皇帝执行生杀予夺大权。说不好听的,在场所有人的性命现在可全都捏在这个看起来面黄肌瘦,完全一副营养不良的车夫模样人手里。万一惹得他一个不高兴,板起脸说声杀。那这些人就只能引颈就戮,不敢生出丝毫忤逆心思。
车夫模样的人正是杨大清,而马车里坐着的则是肖灵儿和肖文杰姐弟俩。
他们从严州城外与方正分别之后,按杨大清的意思是直接打道回府,把两位小祖宗安安全全送回京城,也就算是不枉此行了。
原本他是被派出去对各个地方的政务进行查访的,没想到半路上接到圣旨让其寻觅长公主和二皇子的下落。当时就把个杨大人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长公主与二皇子失踪了?
谁那么大胆子竟敢裹挟皇家子嗣?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待得问清缘由之后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是长公主不满皇上赐婚,深夜偷盗令牌私自出宫。不仅如此,古灵精怪的长公主殿下还顺带把二皇子也给忽悠出宫了,姐弟俩犹如从笼子里掏出来的金丝雀一般,在广阔天地里飞了个踪迹全无。
好不容易在严州城意外见到了姐弟俩,杨大清怎能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满心想的就是如何把他们送回皇宫去交差,接着继续自己的工作。
话说钦差很忙的好不好?不要整天没事找事让他们这些在外公干的大臣们为了皇家的私事劳心劳力,这和公器私用有什么区别?
可肖灵儿却很执拗地拒绝了回宫的建议,无论杨大清如何劝说都无法说服她立刻返京。
无奈之下,杨大清只好退而求其次,对二皇子循循善诱,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体谅一下这个面黄肌瘦的钦差大臣。在外奔波不容易,出来快一年了,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
哪知二皇子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脸上很明显写着渴望回京几个大字,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姐姐,仿佛一个稚童期许得到长辈的点头许可。
杨大清算是看出来了,除非长公主点头,不然这个小屁孩是决计不会答允回京的。
当下只好又把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肖灵儿,后者却仿若未见,挥臂挥斥方遒——向着杭州进发!
杨大清欲哭无泪,在心里无数次劝说自己一定要忍耐,这两个祖宗得罪不起,还是老老实实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办,不然今后有他苦头吃。
于是乎,三人同乘一辆马车紧赶慢赶地追在方正屁股后面来到了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