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从隋御掌心里抽出,隋御却哈下腰来,吓唬道:“如今出了侯府,娘子还是跟紧我才行。这里不恐怖么?你瞧前面——”
他指向前方那片乱坟圈子,压低嗓音说:“那里埋了不少孤魂野鬼,不抓紧夫君的话……”
就在凤染随他手指方向眺望之时,他突然大叫了声:“啊!!”
这可把凤染给吓惨了,结结实实地跌进隋御的怀里,把他搂得那叫一个紧。
咯咯的笑声自头顶传来,凤染抓着他的衣领抬起头,见隋御正眯着凤眸看向自己。
“害怕啦?没事,夫君保护你。”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道。
“话本里是这么教你讨姑娘开心的?”凤染推开他,一个人朝前方走去。
隋御纳罕半日,他这是“出师不利”么?凤染怎么没有小鸟依人般贴在他怀里?
金生之前跟他传授经验,说当初和芸儿在月色下幽会,老给人家讲怪力乱神的故事,把芸儿吓得一个劲儿往金生怀里钻。
为啥凤染不这样呢?当初在院子里碰见那两只狐狸时,不就把她吓得够呛么?哎,没经验……
隋御跟在她身后犯嘀咕,眼前的凤染突然停下脚步,他忙地伸手托住她,道:“怎么了?”
“牵着我走过去啊,到乱坟圈子了,你想让我跟他们打招呼么?还是坐下来跟他们喝点?”
隋御这才重新抓过她的手,敛笑着走过这些野坟。
“你不害怕嘛?”
“刚参军那会是怕的。”
“后来呢?”
“死人见多了,就不怕了。”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天空中的雨也时而停停,时而飘飘。隋御带的那把骨伞特大,他把凤染揽在自己的臂弯里。第一次和她慢步在锦县中,觉得十分惬意。真想有一日,可光明正大的和她走在大街小巷。
凤染不觉疲惫,走了很远的路从没喊累。说他带她出来玩儿,倒头来却成了她引着他游走各处。
他们在朝晖街上的博施生药铺附近驻足。她指给他看,特自豪地告诉他,这里有侯府好几成股,府中采集的所有草药兜转一圈,最终都会拿到这里出售,收入比较可观。
后来又带着他去往延边街,在桑梓米铺周遭停下来,讲与他,芸儿和金生就在那间小铺子里,替侯府在外奔波。说曹操曹操便道,但见金生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匆匆跑进米铺里。
待凤染和隋御终于来至锦县最南端,一望无际的大海终于映入眼帘。
雨在这时候也停下来,放眼睇去,方圆几里内,莫说人影,就连牲畜都见不到。
“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凤染转了转眼珠儿,支开隋御,撒丫子往海边跑去。
隋御收了骨伞,负手跟过去,蓦地想起几个月前对她的那句承诺:“最多半年,我带你去看海。”
这片海其实不大好看,没有细细软软的沙滩,甚少有海鸟,海边的礁石历经经年风吹浪打,变得奇形怪状。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略浓的海腥味。
“隋御,隋御!”凤染朝他招手,“这里这么大啊!比咱们侯府后面大多了,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就是我们的啦。”
隋御凤眸一挑,重重点首,大步向她走近,称赞道:“娘子最有本事。”
这回凤染没有谦虚,而是笑着应道:“这是我替你打下的‘江山’。”一面说,一面抬臂,学起蒋舟旭教隋器读书的样子。
隋御把她的手臂往旁移了移,道:“娘子,是这边,那边……咱还没打下来呢。”
凤染动作偏大,竟指向东野方向。她吐了吐舌头,说:“那边也是你的家呢。”
“娘子是这么想的?”
“你已挣脱牢笼,是该过去瞧瞧了。”
“我过去……”
隋御没有说出口,凤染已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凌恬儿要是勾一勾你,你就走了,你这夫君我不要也罢。”她酸楚地道,“我心里肯定不好受啊,但是你要去。”
二人沿着海岸线漫步,凤染眺望海边这片荒地,“你不去摸清楚东野的底儿,我种出来的粮食卖给谁?我要赚东野人的银子。他们自去年秋收起闹起饥荒,到现在都没有缓解。咱们在大兴山这边薅羊毛,估计东野都快把山脉那头掏空了吧?”
隋御扳过凤染的双肩,似表忠心一般,刚要启唇,嘴巴就被凤染用纤指给堵住了。
“别受伤就好,我不想再给你治伤了。草药挺贵的,留着卖钱,给大器卖肉吃多好。”
“你喜欢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隋御被凤染的话所感动,又犯起老毛病。
“那你喜欢我吗?”
“你明知故问!”隋御立起凤眼,“我对你的心思……”
“那你给我说说,你和宁梧在盛州都干啥了?”凤染微狭起双眸,狡黠地道,“让我猜猜,你勾引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