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人少,担子重,不是轮岗就是做工事。”宁梧语调缓和,眼望远方,“再忍忍,快来帮手了。”
“嗐~这跟在漠州那会儿差不多,咱们都习惯的。”
“大兴山上很安静吧?”
“侯爷过去两日,我们天天都关注那边。东野人上回不是让康将军给逮个正着么?以前隔三差五还有几个探子在山头上乱窜,自那以后又销声匿迹了。边军来的勤,没事儿就巡山,给咱们省下不少事。”
宁梧担心隋御的安危,可她没法子说出口。她一想到东野,就想起那个惹人讨厌的凌恬儿。隋御此番过境,大概率是能与她相见的。就凭凌恬儿那个嚣张跋扈的气焰……宁梧暗暗攥紧拳头,指节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家将察觉不出宁梧的变化,但她的手就在隋器小脑袋附近,他听得一清二楚。遂扯了扯她的衣袖,仰头问道:“宁姨,你又想跟谁打架呀?”
宁梧猛然一震,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拳头,说:“没有的事。”
家将还在幽幽地叹气:“其实侯爷应该带上宁姑娘过去,一想到上回宁姑娘暴揍那东野小郡主的模样,我们就觉得特解气。”
要不是担心凤染起疑,宁梧早就主动请缨了。她明明比水生、范兴舒更为合适。可她是个女子,和隋御日夜混在一起,她自己是无所谓,只怕隋御会有所顾忌。
正在此时,前一处哨亭的家将往他们这边挥了挥手。宁梧虽不知何意,却已猜出大概,这当时他们之间使用的暗语。
果然家将绷紧身子,定睛眺望片刻,道:“宁姑娘,瞧着是康将军要来侯府,他刚从大兴山上走下来。”
闻言,宁梧抱起隋器便往下面跑。两条长腿几乎几步就跳到地面上。家将在后感叹,这女子的身手实在太厉害了。
范兴舒正往上院里来,洒金折扇在手中摇来摇去,把他那龙须刘海扇的飘飘然然。
宁梧放下隋器,一把提溜起范兴舒,跟拖牲口似的往霸下洲里拖。
“哎,你给我松手,姓宁的……我还手了啊……让那郭呆子看见,他又得撵着我比武……宁梧……”
“闭嘴!”宁梧厉声道,“康镇来府了!”
范兴舒霎时闭紧嘴巴,隋御不在府里,能暂且做隋御替身地也只有他。为着替隋御找替身这事,大家没少犯愁,但又不能去府外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回来。
隋御上一次去往盛州,凤染便让水生随时做好准备,好在那几日没有人上门。这回这事落到范兴舒身上,偏就赶上康镇过来了。
宁梧把范兴舒扔到凤染面前,草草讲明。
凤染倒是做好了准备,直接上手拆下他的发髻,道:“跟我回东边卧房里。”
范兴舒顺从地跟在凤染身后,觉得这气氛真是尴尬的要死。康镇也太会挑时候了,他不会硬闯卧房见隋御吧?
“邓媳妇儿去后院煎药,紫儿把大器带后院玩去。”凤染斟酌半晌,“宁梧你跟着我吧,暂先不要露面。”
很快范兴舒已躺在卧房床榻上,他换上隋御的里衣,装的病恹恹的,又让凤染塞嘴里几颗特苦的药丸含着。
“感觉热不热?”凤染替范兴舒掖起蚕丝被被角,她倾在他眼皮儿上方,“你且忍忍,康镇应该不会闯进来。我把帷帐拉上,你就在里面躺着,时不时咳嗽两声就成。”
范兴舒一一记下,凤染和宁梧还在床下拾掇杂物,荣旺那边已为康镇打开大门,引着他来至中堂上坐定。
凤染故意迟了一会,才去往中堂。宁梧在身后相随,却被她推了一把,说:“你先在里面待会儿,听我示下。”
话毕,凤染独自推门出去。
康镇今日的面色不大好看,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凤染估摸是丁易那边,把靠海荒地有主的事告诉给了他。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想,谁知道他今日来侯府有何目的?
“咱家侯爷呢?今儿这阳光如此充沛,怎么没推着侯爷去外面晒晒太阳。”康镇向凤染行过礼,叉手道。
“侯爷前儿晚上贪杯,喝了一盏酒,从昨儿起便开始浑身发热。”凤染做出难过状,靠在太师椅扶手上深深叹气,“侯爷昏睡两日,到现在还迷迷蒙蒙的。康将军要不要随我进去瞧瞧?”她边说,边扯出帕子拭泪。
康镇大惊失色,难不成前段时间传得那个谣言是真的?他当时根本没相信。要知道是眼下这个状况,他一早就该过来。还不是为着那块荒地的是发愁……隋御不会真快病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