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有气节的人物!但他能与何栗行苦肉计瞒过郭药师,甚至要杀族侄嫁祸?这却不是一般人肯做的事情,何况徐秉哲这样猥琐胆怯之人!
然而事情却就是这样做下了?秦桧等人此前都是满腹疑虑。难道这竟然是苦肉计中的苦肉计吗?否则,徐秉哲连杀侄的狠辣事情都能做出,如何又会被郭药师抓到把柄?
太快了,郭药师几乎当场就拿下徐秉哲,串联上何栗。何栗随即被夺官下狱,这就足以让秦桧投鼠忌器,不敢施为了。因为你不知道你身边的人,究竟是谁的人?!
单从徐秉哲的表现看,更像是着意伪装出他的猥琐胆怯。说他是何栗的战友,不如说是猪队友。甚至说他徐秉哲,早已被郭药师真正收伏了,也未可知呢!
要是郭药师真有这么厉害,那咱们还斗个屁啊?大伙儿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这也是秦桧、刘豫、李纲等人要匆匆自寻过错,出逃汴京的真正理由。
因为郭药师的表现,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这中间,也不是没有疑惑的地方。郭药师若是真的尽知虚实,如何耿南仲、耿延禧父子,却依然毫无牵连?大宋官家,也未见恐慌?
这重重迷雾,却被林长生的一页报告轻松揭开了。
徐揆之父乃河北永清府学喻徐卞河,其籍贯是两浙路的衢州。徐秉哲却是江南西路洪州人,彼时朝廷大臣,出身江南西路者,不知凡几。
所谓“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就是极言江西人物鼎盛故事。徐卞河与徐秉哲又是同年,自然免不了攀附过来,认了同族。
此后徐卞河出河北为学喻官,他就携了家小去河北。其三子徐揆却留在汴京的太学读书,自然要关托“族弟”徐秉哲照应。
靖康二年时金兵南下河北,徐卞河弃官,携家小匆匆播迁平江之地。因为这个曲折,人在汴京的儿子徐揆,自此就要受到牵连,甚至因此断了科举之路都未可知。
徐揆就想到了“族叔”徐秉哲,求走门路。但做这种事情,都是要有花费的,人家毕竟不是你亲叔!徐揆却是读书人的无赖傲骨,求之不得,乃再往之,徐秉哲不胜其扰。
干脆徐秉哲就略使手段,不断使开封胥吏拿了此事要挟盘剥徐揆。要说徐卞河的家业,纵然在衢州略有薄产,可是放在汴京城里,还是真心不够看的。
随后他又去河北为官,能留给徐揆的家私更加寥寥无几。而徐揆又是个好风光的人物,平时维持个表面光鲜已经不易,如何经得住开封府胥吏们的盘剥手段?
简直是在敲骨吸髓呢!这笔账,自然就要记恨到族叔徐秉哲的身上。恰巧徐秉哲“奴事”何栗的琐碎事情,就被徐揆发掘,拿了证据。
他本就是没有多少心机的读书人,做起构陷事情来,也不知道曲折埋伏,更不去想此事的后果。于是暗自捅给某个御史,自此徐秉哲的颜面,就在朝堂上碎了一地。
若非徐秉哲的朝中同乡极多,郭药师发现此人还有妙用。何栗也想用他行苦肉计,恐怕他徐秉哲早该被编管某地了。
这种事情,别人无非看到个结果,徐秉哲自然要反思出去?他本就是开封府的主官,很轻松就能查到徐揆身上,乃是恨之入骨也。
但是徐秉哲却并未去打草惊蛇,反而要放下身段不断示好。徐揆也不疑其他,就稀里糊涂地坠入谋划中,枉自送了卿卿性命。
徐揆死得蹊跷,秦桧不晓得缘故,也看不明白自缢与被人勒死的区别。郭药师知道,可他绝不会与秦桧分享。这种神鬼莫测的小手段,正是拿来震慑人心的小把戏呢。
但是开封府衙里的胥吏、仵作,还是能看明白的,只不过他们也被郭药师封口,不敢多言半句。然而乾贞记在汴京的情报机构,还是很快掘出徐揆尸首,偷运去海州解剖。
此时不过秋末,尸首并不会太快腐烂。何况海州自有冷藏手段,到了羽山大学后。徐中立也只是稍作勘探,就把徐揆死因说得详尽无比。
“若是这样,那么汴京依然还能住得?”秦桧若有所思。无论郭药师还是耿南仲,既然都没有自己猜疑的那样可怕,那还怕个卵子啊?
安宁却笑着摇摇头,郭药师、耿南仲谁输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汴京太学生的这场学乱,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漩涡,必将深度改写汴京的朝廷格局。
秦桧看不到太学生上书的巨大影响,来自后世的安宁如何会不晓得?此时投身旋涡的人物,无论哪个,皆要死无葬身之地也。
“河东有康王节制山河表里,如今正在与他粘罕对峙。此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所也。秦会之与其侧身朝廷碌碌无为,何如换个法子报效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