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斗殴处理好了吗?
  为什么今天还没有回报。”
  宗泽说话不急不慢,可他皱着眉头开口,总能听得人抓心挠肝,谁也不敢在这位官不大的老人面前拿大,也只能开口说小心分说,等待老人的指示。
  宗泽能不断从朝廷弄来粮食。
  易州现在就像个无底洞一样不断吞吃着朝廷的收入,之前李纲就是因为此事不断上书攻讦宗泽。
  可赵枢回朝之后,利用答谢蔡京的机会请众人吃饭,叫余深、王黼都仔细一点,把所有跟宗泽有关的奏章一概烧毁。
  不管好坏,只要提到易州和宗泽的都得烧。
  当然,宗泽要是上奏申请什么东西,也要抓紧给。
  赵枢严肃地表示,这是他最大的事情,谁要是做不好,就是跟他赵枢作对。
  至于跟赵枢作对是什么后果,大家可以自己稍微掂量掂量。
  朝中众人下意识的想到,这可能是一块肃王自己经营的藩地,而宗泽就是帮他看管此处之人。
  现在赵枢势大,所有人都不敢说些什么,也只能加紧给易州提供供奉,满足宗泽巨大的胃口。
  宗泽也没想到朝廷对自己的信任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人人都知道大宋朝防御武将,可大宋朝对文官也有足够的提防手段,可直到现在朝廷都没给宗泽派遣易州通判,反倒帮他摆平了朝中诸事,分明是让宗泽大干快上。
  宗泽的疑心尽去,他抵达易州之后没有抢粮,反倒是利用从中原拉来的粮食以工代赈,修筑城防,疏通水利、平息诉讼。
  这几样看起来容易,可背后付出的辛劳可想而知。
  朝中有不少人想在易州圈地,也被宗泽强顶了回去,曹筠等人深感宗泽的气魄,更是撸起袖子帮他打架,很快就让易州呈现出了不一样的气象。
  现在金国入侵,有辽人不停地逃到易州,宗泽也不管男女老少尽力收纳,一定要妥善安置,最少要给他们一间茅屋、几捧茅草御寒。
  曹筠对这些辽人非常厌恶,可也只能把不满化作轻轻的抱怨:
  “宗老,这是何必啊。
  收容辽狗的青壮女子、贵人工匠我还能理解。
  为什么要收容那些老朽?”
  他手指的方向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契丹老者。
  他们在辽国国内的时候就是穷困潦倒乞讨度日,现在一路逃到大宋,宗泽居然接待他们,还吩咐一定也要保证他们不受冻饿之苦,这就让曹筠非常上头。
  这些人不是浪费粮食吗?
  宗泽非常平静。
  他并没有斥责曹筠,只是拄着拐杖缓缓向前,缓缓地道:
  “收容青壮女子、贵族工匠都是为了我大宋。
  收容这些老者也是如此。
  大宋人人都读圣贤书,可事到临头,大家都是考虑自家利益。
  可总有得按照圣贤说的做,这样才有人相信这大道是真的。”
  大宋将儒教奉为经典,可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行动疯狂高端黑,
  偏偏坚持大道本心的居然是宗泽这种勉强混了个进士学历的人。
  真让人稍有些唏嘘。
  “哎,我是不懂……方兄,你懂吗?”
  曹筠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壮,目光炯炯的厢军士兵。
  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横行一方的义军首领方腊。
  当然,大宋并不歧视大盗,在军中,大盗是说得过去的资历。
  方腊、吕师囊以及他手下的庞万春、石宝、方肥、方七佛等人都来到了此地配军,虽然天天跟着宗泽混挺辛苦,但起码能吃饱、穿暖,也不能天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曹筠知道方百花跟赵枢的关系,自然也对方腊多有照拂,现在方腊和他的手下也对生活多了几分信心。
  而且,宗泽的人格魅力确实非常不错。
  这个老人生活简朴,却从不贪污朝廷送来的一切军需,一应军粮、布都能按时按量发放,就这一点,也让方腊深感敬佩。
  原来传说中的青天真的存在。
  听见曹筠询问,方腊也轻轻摇摇头。
  “草民也不懂,但我知道,宗老说的一定有道理。”
  宗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轻叹道:
  “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发自本心而已。
  辽国已经接近灭亡,正是我大宋收回燕云的大好良机。
  可燕云已属辽国百年,百姓人人归心,未必就愿意回归我大宋治下。
  如果我们连善待这些逃难的百姓都做不到,哪有什么脸面去跟人说什么民心所向。
  到时候北上进军,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工夫。”
  曹筠连连点头,他刚刚迈出一步,又闪电般的停下,颇为惊恐地道:
  “宗老,你是说……咱们要……咱们要北上?”
  宗泽笑呵呵地点点头,目光中满是坚定:
  “谁知道呢?
  老夫听闻耶律淳为辽主,之前多内附之意。
  只是辽国上下与我国纠缠百年,觉得内附我国丢了体面。
  好啊,既然他们想要体面……”
  方腊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那我们就帮他们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