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事不要再来找我。胡天,你看着办吧。”
“小臣……”
浑吞看着他们消失在河水里,愁闷自语道:“我看着办?我也不是河神,我能怎么办?”
聂伤见他已经投奔了商人王室,还在关心大河事务,河神却一点也不操心,很是欣赏这条有责任心的鲨鱼精,问道:“胡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浑吞站起来,拍掉腿上沙土,说道:“长噫发现胡天那厮在暗中联系焦获泽的神灵乌罗。只是他非常狡猾,一直抓不到现行,而且河神夫妇也想知道他和乌罗在策划什么阴谋,便设计引乌罗露面。”
聂伤道:“听胡天以前所说,那乌罗所居的焦获泽就在泾水之上,还经常觊觎河神之位,他一定是想抢占河神府。”
浑吞点头道:“我和主人夫妇都是这么想的。河神最近心情一直很差,听闻之后非常愤怒,想逮住乌罗痛揍一通。所以才故意纵容胡天,还迁到金河口暂居,只为将那乌罗引来。”
聂伤笑道:“玄癸的河神当的痛苦不堪,想退却都不能,乌罗却艳羡不已。呵呵,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真可笑啊。”
浑吞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其实事实不是这样。”
“我家主人之所以痛苦,一是头上有人管束,二是他自己太过厚道,太过负责之故。”
“这鲨鱼精很有见识啊!”
聂伤来了兴趣,对浑吞一拱手,道:“愿闻详情。”
浑吞忙弯腰笑道:“不敢不敢,都是很简单的道理。”
他缓缓解释道:“在千余年前,这天下由人主管理,大河之神必须要向人主负责,而大河又凶顽难制,出了事故河神要被问罪,所以没人来当。”
“但是现在,天下早就失序了。众神不再支持人主,神灵们自己也不怎么管,没有神灵再约束河神了。河神即便怠工误事,也不会被治罪,大可悠闲而活,不必理会凡人死活。”
“偏偏我家主人又是厚道之神,明知已经可以卸下重担,还是不敢放松。哪怕在沉睡时,大河一有泛滥之相,就立刻前去处理。这才当的战战兢兢,苦闷煎熬。”
聂伤听了,心中疑惑,暗忖道:“截派难道不管这种事情吗?唔,截派实力虽强,但也不能让天下神灵听从号令。而黄帝、舜帝、大禹时期的众神,似乎达成了默契,都一力支持人主。”
“看起来,上古的神灵似乎也有组织,一个很强大的组织,但后来崩解了。截派是为了支持商人才建立起来的神灵组织,规模其实并不大。”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截派影响不了大河之神,可能是现任河神尽职尽责,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河神,所以才故意不触碰这个烫手山芋吧。”
他这边思索着,就听浑吞继续说道:“如果不像我家主人那样负责任的话,大河之神的位子,其实是非常诱人的。”
“大河的资源远胜它河,水生之神其实都很眼红的,只要狠下心来不理泛滥之事,安心享受,做河神一点不劳累。”
“比如那乌罗,他这种恶神是绝对不管治水之事的。泾河没有大河富饶,领地和影响范围更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它才想要占据大河。”
“只不过碍于商王室背后的神灵还有一些威严,乌罗才不敢公然入侵,处心积虑要制造冲突,想和我家主人分个胜负。”
“你也知道截派吗?还遮遮掩掩不敢说。呵呵。”
聂伤微微一笑,说道:“如你所说,若大河真的落到了乌罗手里,此妖定会兴风作浪,荼毒沿河生灵。即便他不主动作恶,不理治水之事,黄河也会泛滥害人。”
“我耆国也在大河附近,不能任他入主河神府!”
他用力一挥衣袖,对浑吞吩咐道:“我会让黄离回到大河,另外再派人手来助你,河神印也赠你。河神既然把河神府给了你,你就要守好此处,尽量看好大河。”
浑吞苦笑道:“耆候高看我了,若只是应对大河其他十位领主,在你的帮助下,我和黄离依托河神府勉强可以应付。”
“但是河神一走,那乌罗神灵定会闻讯而来,我们怎会是他的对手?夺回大河,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匍龙身上了。”
聂伤抖了下翅膀,说道:“你尽力而为,我会将此事告知商王室,大河事关人国存亡,他们一定会插手此事的。另外,那乌罗若是来了,你即刻告知于我,我会想办法击退他的!”
“啊,真的吗?”
浑吞闻言大喜,忙拱手说道:“那小臣就继续诱骗胡天,将乌罗引进大河来。”
聂伤点头道:“不过陷阱要改一下,改成靠近陆地的滩地,那样才好施为。”
“小臣明白!”
浑吞道:“小臣的巢穴就是大片滩地,正适合设伏。”
“嗯,你和黄离商议吧。”
聂伤忽然张开翅膀缓慢扇动,说道:“我命你带来的猪羊呢,速将其血取来,我要用。”
浑吞被风浪和他放出的神威惊的站不住脚,才确信他真的成了神,急忙伏地叫道:“猪羊带来了,凡人不便面见神灵,小臣这就便让属民呆在芦苇荡里。小人这就去取血。”
说着又跳了起来,转身跑到芦苇丛里,不一会就提着一个大木桶返跑了回来,双手捧着,点头哈腰的说道:“耆侯,您要的血。”
聂伤反手指了下背上的盒盖,道:“把它灌入此木匣里,灌满即止。”
“是是是。”
浑吞很聪明,看了一眼就知道掀开盖子,往里面偷偷瞅了一眼,看到内部蠕动的红肉,眼皮子一跳,拎起木筒小心翼翼的往里倒血。
他个头有一丈多高,不用聂伤弯腰也可以轻松够到,加之力大,稳稳的灌满了木匣,一滴也没有漏出来。
“耆候,满了。”
他盖好盒盖,谄笑说道。
“多谢。”
聂伤翅膀用力扇动,脚下也开始移动,叫道:“我走了,你回去好生办事。”
“小臣明白!”
浑吞应了一声,口中高呼:“浑吞,恭送耆候!”
看着聂伤走远,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喝光桶里的剩血,自语道:“这位耆候,才是可以依靠的主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