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营魄到底是什么东西?马科长的影体占了它的躯壳,感觉都快成神了。”颜乐春打了大大的哈欠,趴在桌上问道,小卓答道:“闻所未闻,倒是遥光自称是什么远古工程师孑遗,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也许它真的是上一代互联网爆炸后残留的孑遗。”
“互联网能爆炸?”颜乐春费力睁大发涩的眼睛,又揉了揉,他们已工作了整整一夜,这都要怪马科长的那个影体,大白天一刻也没有安宁,直到躲回容器,小卓才有机会和它联系上,提取数据还原经历,这是一项费时的工程,他们直忙到翌日凌晨才整理归档完工。
小卓笑道:“只是一个传说,谁也没见过,说的是上一代互联网鱼龙混杂,在一次大爆炸中玉石俱焚,可是有些程序终于躲了过去,藏身在路由器之中,避开大爆炸引起的一波又一波的冲击,遗留至今,也许遥光便是如此,”他略一停顿,又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传说和它们说的风暴网啸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的互联网也没好到哪里去啊。”颜乐春叹道,完全没有留意到小卓最后的问话,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直接蹦到床上睡过去,一边起身收拾东西,瞥眼看见来勇仍没动窝,忍不住道:“勇哥,还不走,偷偷摸摸的看啥呢?”过去伸头看了一眼,叫道:“又在看这个无人生还案,老马不让你看,你偏要看,这两天老马不在,你就逮着机会使劲看。”
“你真不觉得这个案件和我们现在手头的案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来勇说道,心里却想,马科长的想法只怕和我一模一样,只是不便说出来而已,否则怎会单凭一个隐秘打金者案便干冒奇险假装被警队开除。
颜乐春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撇撇嘴道:“不就是怀疑华特的影体作案吗?你真这么怀疑,把疑点转交给江尾分局也就可以了。”
来勇摇了摇头,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却觉得那不是华特的影体,而是他的游魂,就像代蔲德一样,其次是显达,他为什么要帮华特圆谎?而且五个人中就他至今没有寻着遗骸?如果我们把这两个疑点结合起来看,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推论?”
“什么推论?”颜乐春问道,她觉得自己累了一晚,脑子不能再动了。
“我们都忘了一点,就是案件的策划时间,事实上,同学聚会的最初提议是在案发前三个月,如果不是随机杀人,那么此案的策划只能是在这三个月内完成的,而华特在案发前一年离世,很难想象他能够那么早策划案件,所以,”来勇站起身,语气也变得兴奋起来,说道:“当我想到那可能是华特的游魂后,我意识到,游魂不可能去策划这样一起复杂的案件,我刚才说了,如果把两个疑点结合起来,不难推断出,显达很可能才是此案的主谋。”
“我必须得承认,你快赶上老马了,可我太困了,实在不能陪你了。”颜乐春懒洋洋的笑道,来勇点点头,看向小卓,小卓这会儿突然机灵起来,道:“勇哥,我让马科长的影体留意下,有没有叫华特或者显达的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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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警官,我等你很久了。”马明空从宫殿里迎了出来,艾新好和他握了握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道:“不像,气质不像,你和老马虽然面容相仿,可终究没他的气质。”
马明空一时语塞,他知道艾新好口中的“老马”是谁,就在数小时前,他和另外一个人类进行了对话交流,对方告诉他,他的影体主人已经下线,没法再使用以前约定的联络方式了,一切要靠他自己,这让他心里一阵慌乱,好在对方也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已替他申请了一个私有消息队列,地址已通过情报驿站转告艾新好,他决定试一试这个新奇的玩意,于是发出邀约消息,毕竟寻找艾新好是他的首要任务,而通过体内那段代码跟踪艾新好不是什么好方法,也许是为了躲避莲池的调查,他常常感知不到那坐标的存在。
两人进了宫殿,马明空问道:“你抓到李赢生了吗?”
艾新好摇头道:“跑了,他很狡猾,期间又有其它分身来干扰,很难跟上,”左右看了看,又道:“那个叫代蔲德的程序员呢?他若在此,我倒可以替他修补完善外壳。”
马明空一声慨叹,便将不久前发生的事全和艾新好说了,艾新好听了,也是不胜感喟,说道:“他托我的事,我都查清楚了,他孩子的现状很不好,我本来还想问他,是直接报警还是先让亲属将孩子领走,他想怎么做,我都可以继续帮他。”
“他一息核晶尚存,不知是否还有复原的机会?”马明空说道。
艾新好叹道:“他的意识已经化为乌有,有机会将核晶送至幽精之地吧,好歹给他个埋身之所。”马明空正要说核晶并不算幽精,艾新好却又问道:“接引道人去哪里了?”马明空道:“鲸吞者一现身,他便没了踪影,结界和水池也都不见了,四周似乎是一片虚空,我不敢停留,也没去追寻,自己便回来了。”
“你没去追是对的,下次再见到他,千万要小心,他背后的黑雾更加惹不得,”艾新好沉吟道:“据我推测,黑雾中的墨点,便是赵掌柜口中的死魂灵。”
马明空问道:“听说死魂灵是以游魂魂息修炼而成,不知用作何处?难道就是用来作为攻击武器?”
艾新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魂息乃游魂体内知识化了的信息,却无内核id,接引道人以此修炼死魂灵,也许想复制莲池重生影体的过程,其志不小,只是动了邪念,我这次来,原本也是要和你谈一谈此事,有个地方比较安全,我们去那里再详谈。”
两人走到门口,忽然眼前一花,一人落在台阶上,叫道:“老k,你要去哪里?又要出远门吗?”
马明空见此人一身乳白色烟雾罩着,暗想难道又是一个传话人,说道:“你认错人了,我是马明空马警官。”
那人惊呼了一声,道:“老k呢,他杀了净士,难道竟想一逃了之吗?”
“他已经被我入侵替换,算是给你们报仇了。”马明空拍拍肚子,笑着说道。那人又是惊呼一声,呆在原地,过了半响,才道:“我只是一个传话人,不管你是谁,现下请你和我走一趟,你有什么话,和老板们当面说吧。”
马明空心想难道又要灭了此人,正盘算间,艾新好在耳边低语道:“去吧,游魂向来不能进入无境国度,这是你进入无境国度的好机会,接引道人的事,我们以后再说,记住,有钱可使鬼。”他自那人现身后便藏在马明空背后,此刻说完,闪身跃出宫殿,跨入自虚空中浮现的木屋,化作一道金线消失了。
那人吃了一惊,忙问马明空是谁,马明空不愿解释,上前拉住那人的手,那人又是一声惊呼,正在挣脱,却觉灵币源源不断的从对方手中传递过来,不禁又惊又喜,连声赞叹道:“够了,够了。”
马明空松了手,笑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那人满面春风,烟雾中透出花眉笑眼,道:“马警官,钱老板就快断气了,依我看,他想要的回照宝鉴也救不了他,不过倘若有人抓到害他的凶手,我看他一定喜欢。”
两人上了一辆小车,风驰电掣间已来到一堵高耸入云端的铁墙外,铁墙两侧不知延申至何处,下方则有如云海翻腾、变幻莫测,小车缓缓对着墙上一个洞口驶去,一扇铁门打开,小车穿过洞口,停了下来,两人跳下车,行走在一条窄窄的通道之上,通道两侧亦是云雾缭绕,隐隐有轰轰之声从下方传来,那人道:“这是堡垒机桥接,我们要走到尽头,那里才是无境国度的入口,待会由我来应付,您不要开口。”
通道尽头是一堵围墙,那人将双手按在墙上,示意马明空也把双手按在墙上,一个沉闷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未标识身份。”那人道:“营魄进入国度历来特许,无需标识。”那声音道:“营魄亦有身份,他的标识未被允许。”那人说道:“我有逮捕令。”一边将左手贴在墙上,那声音却道:“他并非逮捕令中签发的犯人。”那人急了,说道:“他是马明空警官,受钱凡先生之邀前来破解下毒之谜,”再将左手贴在墙上,道:“这是请约码。”那声音道:“请约码为空。”那人固执道:“这是合法请约码,请你向钱老板核实。”
马明空暗暗诧异,岂知过了片刻,墙上裂开一条堪堪穿过一人的缝隙,那人连推带挤,将马明空硬生生推过,自己也跟着进来,笑道:“有事没事备着一个请约码,总归有用的。”
说话间,那人身上雾气散尽,露出真身,却是个一身短打扮的中年人,笑道:“您别见笑,我们净士离开国度,只能躲在这烟雾中以免露出真容受到游魂伤害。”一边说,却猛抓住马明空纵身一跃,马明空被他带着扑向地面,眼看要摔倒,却忽的飘了起来,越飘越高,阵阵吟诵之声似从天籁传来,那人拉着马明空在空中翻了个身,马明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脚已踏到实处,只听那人笑道:“马警官,欢迎来到无境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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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小镇,一条翠绿的灌木丛带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一分为二,临街而出的阳台上摆满鲜花,路边的橱窗里尽是些稀奇玩物,只是路上行人稀少,偶尔见着的,都盯着马明空好一阵子看,马明空问道:“这些人都是净士吗?”那人笑道:“有些是,有些不是。”马明空点点头,又道:“钱先生中了什么毒?”那人不答,却指着路边的一个酒吧笑道:“让您进来可真不容易,先进去喝一杯压压惊。”
那人推门而入,脚不停歇,只和吧台后的酒保扬了扬下巴,领着马明空钻进里屋,取出酒瓶酒杯,倒了两杯酒,那人一饮而尽,叹道:“好香的美酒!果味十足!”
马明空也跟着囫囵喝了,又再问起钱先生之事,那人这才道:“钱老板是个银行家,年纪虽然大点,身子骨却一直硬朗的很,上个月5号是他80寿辰,老人家一高兴就喝多了点,晚上便上吐下泻,医生说是中了毒,开了药,拖拖拉拉一个多月也没好利落,每次都快咽气了,却又神奇的挺了过来。”
“查出是哪种病毒吗?”马明空问道。
“医生说是一种新型病毒,开的药也只能暂作隔离,无法清除,钱老板又请了不少杀毒高手,都说如此。”那人应道。
马明空沉吟道:“我对病毒也有所研究,一会儿给钱老板看看。”
那人似是吃了一惊,急退数步,道:“你会解毒?”马明空一楞,正要答话,忽觉天旋地转,晕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明空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自己仍在刚才的房间内,双手却被牢牢反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屋内除了方才那人,又多了两人,都坐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