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执着,怪我贪嗔……只愿来生,不用日日服用这抽筋错骨的分肢草,便能生来就拥有这一双腿。”然后还能遇见你,继而守你,护你。
他这一辈子,只不过一个“痴”字而已。
巧娘终于勾勒完最后这一针,仔细收好线头,就着廊下的油灯仔细的看。
“驷爷帮我看看,这图,可有缺陷,”她将手里的绢布从撑子上取下,递给万俟驷,“上了岁数便经常看不清这针脚齐整……”
万俟驷细细端详,然后用手轻轻拂过那小小的鲛人。
“很好,很好……”他喃喃的说。
巧娘听到这两声“很好”,整个人突然展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明朗笑容。
她抬脸看向那明月,常年不见天日所以格外白皙的面庞没有一丝的皱纹,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烁着灼灼的光华,整个人突然像那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一般夺目----就如同四十年前……
万俟驷竟然看痴了。
“驷爷为了建造这间房想必也是花了大价钱,我这么坐着也觉不着冷,恐怕这屋子四周地下早都铺上暗道埋上炭火了吧……”
万俟驷一愣,随即想到巧娘一直冰雪聪明,见天下这么大雪,房子四周却落雪即化,自然能猜出。
“驷爷,真的是很细心的人呢,只不过没人有这个福气享受了……”
“恐怕再过一段时间,驷爷便不用这么浪费了……”
万俟驷看向巧娘,后者却依然是一副宛若少女般眉眼灼灼其华……
半月后,巧娘没了。
……
万俟驷在料理完巧娘的后事以后便差人推平了这处茅屋。
他曾想着自己在巧娘走后便在此处了此余生,但是他终究和万俟镜是不同的----他无法忍受这屋里点点滴滴关于巧娘的回忆印记。
抱着巧娘骨灰的万俟驷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默默吹着海风静静的想着。
他似乎一瞬间便明白了万俟镜的心情。
不知道万俟镜对于周傕与自己这半年时间是如何看待……
因为万俟驷他毕竟默默守护了巧娘六十年。
对于有的人来说,爱情是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但对于万俟驷来说,在一边默默的守护也未尝不是爱恋的方式,两者其实并无区别。
他突然开始同情起万俟镜来。
他想起瞎了一只眼但是好歹捡回一条命的蟹族两个月前与他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