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小满伫立在酒店大厅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忽然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张小满伸出右手,接了几粒老天爷抖落的头皮屑捏在手心。对着双手哈出一口白雾,转身回到酒店。
俄而,雪势渐大,犹如紧绷之弦弹出的飞絮,一点点,一瓣瓣,飘洒下来。大厅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提着行李箱簇拥在酒店前台,争先恐后地办理退房手续。哭了一夜的周茹,双眼红肿,面色憔悴地站在接待台后面,应接不暇。
张小满扶了扶眼镜,对守在大厅门旁的两名警员低声说道,“12点前,其他的客人可以先行离开,二楼的住客一个都不能放走。”
两名警员不约而同地点头应诺,振奋了一下精神,挺直身板,目光炯炯地盯着大厅里的人群。
张小满从大厅自助吧台端了一杯咖啡,坐到远离人群的角落。望着窗外的雪花,大脑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飞速地转动起来。将案件所有的细节全部都梳理了一遍,演算了整个过程,确认没有纰漏之后,用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酒店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马良推开酒店大门走了进来,抖了抖肩膀上的落雪,审视了一番酒店的情况,大厅里只剩下二楼的住客,所有人都用焦灼的目光看向马良。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马良摸了摸肥肚腩,低着头走向张小满。
马良搓了搓冻得像生铁一般的手,瞟了一眼张小满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抢到自己手里,手掌紧紧贴着杯身,抽抽鼻子,对张小满说道,“这鬼天气,真是冻死人了,要不是为了这破案子,我才懒得往山上跑呢。别搁这假寐了,怎么样,你有把握没有?”
“八九不离十,”张小满悠悠地睁开眼睛,瞥了马良一眼,“握一个小杯子没用,你那双糙手,得抱着一个铁壶才勉强能透过那层老茧,烧红的那种。”
“别说铁壶了,你知道不,我现在连个纸杯都快买不起了,”马良眼神幽怨地盯着张小满,“先说好,今天你要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昨晚那顿晚宴你就自己掏腰包。好家伙,一晚上两万多,你们吃了啥,龙肉吗?”
“我已经替你省下不少了,别不知足。你自己算算,你是想替所有人把这几日的住宿费付了,还是情愿请大家好好吃一顿。昨天回酒店的路上,我已经打电话帮你和酒店的老板商量好了,这几日的住宿费酒店免单,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这意思也忒大了,”马良一脸肉痛地说道,“这钱局里根本不会给我报销,全得我自己贴。要不,你一会在打电话跟酒店老板商量商量,能不能打个五折什么的。”
“五折?”张小满白了一眼马良,“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要说你自个儿说去,我丢不起那人。”
“那要不这钱你出,”马良嘟起嘴巴说道,“反正事情是你搞出来的,我昨晚可没来,啥东西都没吃,听说你倒是吃了不少,生鱼片就吃了三大盘。”
“我没钱。”
“别哭穷,你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可能没钱,”马良斜着眼说道,“单单课题研究奖金就不少吧。”
“我的钱都在我女朋友那里,这次出来她帮我订了酒店,就给我了一千块钱,用作车费和日常开销。”张小满苦笑道,“我们打算过几年就结婚,正存钱买房呢,你是不知道,a市那房价”
“打住,”马良叹了一口气,“别给我倒你那些苦水了,唧唧歪歪个没完。算你狠,我付!”
“这就对了嘛,早这样多痛快,”张小满瞅了一眼酒店外的警车,面色一肃,一本正经地说道,“人都带来了吗?”
“周坚在最前面这辆车,孔悦坐在后面那辆,”马良指着窗外说道,“周坚的那个工友我没带来,没什么必要,简单审问了一下就立马露馅了。”
“嗯,周坚可能猜到了一点,那个工友不过是他放的一个烟雾弹,可惜他自己都没看清楚,就开始胡乱背锅。”张小满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昨天让你去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
马良将手中的咖啡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里,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放下咖啡杯,从怀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都在这里,热乎着呢。”
张小满打开文件袋,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让他们进来吧,是时候揭开谜底了!”
“得勒,就等你这句话了,”马良摩拳擦掌,拿起对讲机沉声道,“把他们带过来吧。”
片刻之后,之前审问周茹的那名男刑警带着周坚从最前面的警车走了下来,几乎同一时间,女刑警带着孔悦也下了车。男刑警和女刑警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各自带着周坚和孔悦往酒店走去。下车的一刹那,周坚和孔悦也看到了对方,周坚沉沉地叹息一声,孔悦紧咬嘴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