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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2)

作者:长弓难鸣

    “一个人命再大,自己找死的话那也活不了,十条命都不够挥霍的。”

    张小满的目光从房间内的众人脸色一一扫过,走到房间门口,面向众人说道,“死者廖勇从一踏上这列火车,便已经掉进了死亡陷阱。动物在遇到危险时,身体都会产生某种预警,例如会突然炸毛。可是,死者廖勇对此却后知后觉,不说产生应激反应,就连死前的挣扎都没有,为什么?”

    马良抠抠脑门,想了想说道,“是因为他喝多了?”

    “对也不对,”张小满一字一顿地说道,“醉酒降低人体感知敏锐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进入这个房间时已经正在死亡。”

    “怎么可能!”马良惊呼一声。

    张小满竖起三根手指,“三次,廖勇从7号车厢进入这个房间后,一共被杀了三次。我刚才之所以要一遍又一遍地从7号车厢走过来,就是因为廖勇除了在房间里被杀了一次,还在来的路途中被杀害过两次。既然要探究廖勇是怎么死的,那么廖勇每一次被害都不能略过。”

    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却又都心怀鬼胎地低头不语,静静地看着张小满和马良。

    马良将众人的表情收归眼底,后脖子上的寒毛直立,不自觉地将手摸向后腰上的配枪,警惕地盯着房间内的众人,咽了一下口水,“我的乖乖,原以为是一头狼混进了羊群,没想到最后竟是一头羊误入了狼群。”

    张小满拍了拍马良摸向配枪的手,低声道,“应该用不着,而且这里人太多,误伤他人就不好了,”慢慢走到d号床铺旁,“让我们先从最后一次,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起。”

    女人怯怯地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其他乘客,悄悄地朝马良身边挪了几步,缩着脖子向张小满问道,“为什么不从最开始说起呢?”

    “先从最后一次说起,主要是因为犯罪现场就是这里,”张小满扶了一下眼镜说道,“实验还是要眼见为实,这样大家才能认可我说的话。”

    “那就开始吧,”马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催促道,“时间不等人啊。”

    张小满指着d号床铺上断裂的床框说道,“首先,我们要搞明白的是,这架床的床框是怎么断裂的。”

    老大娘嘟着嘴说道,“那架床在我们进来前就是坏的,跟那个人的死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张小满语气平缓地说道,“凶手大费周章地将b号床铺和d号床铺的标记做了手脚,目的就是要廖勇走到这架坏掉的床旁边。我观察过房间内所有床铺,每个床铺的床垫下面都有一块薄木板,平铺在床框上。”

    老大娘撩开自己g号床铺上的床垫,露出一整块原木色的薄木板,“还真是这样。”

    老头指着上铺的床底对老大娘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哪用你那样一个个翻开看,只要看一下每个床铺的床底不就都清楚了吗,”皱着眉头看向张小满,“这个能说明什么问题,那架床坏掉了,上面的木板多半是被列车的工作人员拿走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并非如此,”张小满摇摇头,“我问过列车上的乘务员,他们并没有收走那块木板。因为d号床铺是在昨天下午才被人弄坏的,列车的乘务人员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一直都是保持原样的。”

    葛军抱着膀子道,“那又怎么样?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直接点。”

    “木板的铺在床框上,人睡在上面,重力就被均匀地分散到每一根床框上。”张小满解释道,“这种条件下床框鲜有出现断裂的情况,只有当力集中在某一根床框的某一点上,才会造成床框断裂。”

    “另外,在断裂的床框上发现了死者手上的油渍,说明死者在查看床铺的时候,上面是没有木板的,”张小满补充道,“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当你们自己进入房间,假设看到自己的床铺上面空荡荡的,连床垫都没有,你们会怎么做?”

    葛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会先看看这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让工作人员将床上用品拿一套过来就行;如果这架床不能睡人,那肯定要找工作人员换一个铺位。”

    张小满点点头道,“没错,一般人都会这样做。因此床框和扶梯上会有廖勇手上的油渍,当时廖勇便是顺着扶梯爬上去检查了一下那根断裂的床框。因为连木板都没有,廖勇即便想躺上去试一下都不行,只能站在扶梯上检查床铺。”

    马良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呢?”

    “然后,”张小满用手使劲地摇了一下d号床铺,“火车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急刹了一下,”张小满蹲在a号床和c号床之间的过道上,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廖勇没有站稳,从扶梯上摔了下来,”指了指地板上的一条缝隙,“又非常凑巧的是,这个区域的某个地方有一根要命的毒针。”

    马良从兜里拿出那根黑色的细针,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根针居然是这样插进廖勇身体里的,真是奇妙”左右摇晃一下脑袋,“不对,凶手怎么保证廖勇爬上扶梯的时候,火车会急刹?还有,即便是廖勇站在扶梯上遇到火车急刹,万一他抓住扶梯没有摔下来,岂不是所有计划都泡汤?”

    张小满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不错,你说的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凶手是如何保证计划能顺利施行的,这一点我之前也想了很久。直到我在从7号车厢走过来时遇到一次急刹,一个乘客的话提醒了我。”

    “什么话?”马良纳闷道,“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当然没印象,”张小满瘪着嘴说道,“你那会觉得我做的都是无用功,心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在快要摔倒的时候,扶在了一个硬座的背椅上,那个人骂骂咧咧地抱怨这列火车一晚上急刹了十几次。”

    张小满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马良,“别瞎琢磨了,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有人记住这列火车急刹的规律,在什么地方会急刹一下,又或者每次急刹间隔多长时间,那么杀死廖勇的第一条件便满足了。”

    “那要如何保证廖勇会从扶梯上摔下去呢?”马良一边问出自己的疑惑,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这一点也不用担心,”张小满注视着默默穿上自己鞋子,绷紧身体坐在老头床边的刘越,“,其一,当时廖勇喝了不少白酒,已经有些醉意,精神恍惚之下很容易摔下来。其二,廖勇即便想抓紧扶梯,情急之下也很做到,双手满是油渍,本就减少了手和扶梯之间的摩擦力,再加上急刹带来巨大的惯性,掉下去是很正常的。”

    正装男子指着刘越,张大嘴巴说道,“那凶手肯定就是这家伙了,他和死者喝酒绝对是事先计划好的,就是为了让那个人掉到他事先安置好的毒针上。毕竟,如果真像警官说的那样,只要提前将一切布置妥当,本人在不在场都可以杀死b号床那个人。”

    刘越冷哼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眼神阴鸷地盯着正装男子,“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这辈子最讨厌搬弄是非的小人。”

    睡袍青年向车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幽冷地盯着张小满,“既然所有人都可以提前布置杀死廖勇,我想知道的是,你要如何来判定谁才是真凶?”

    “这一点并不难推断出来,”张小满再次走到d号床铺旁边,摸着断裂的床框说道,“要找出凶手是谁,首先要明白这根床框是如何断裂的。”

    马良抽动几下鼻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狗什么马来着,跟那些玩意有关吗?”

    “一只小狗也许可以在它背上驮两三只同样大小的狗,但我相信一匹马也许连一匹和它同样大小的马也驮不起。”张小满白了一眼马良,“这是伽利略对于材料力学方面的一项弯曲理论实验研究,工程结构的尺寸不能过大,否则会在自身重量下发生破坏。比方说,越长的筷子越容易掰弯。”

    张小满指着断裂的床框继续说道,“一般来说,折断一根木棍或铁棒,比拉断要容易得多。弯杆施力更加容易,且力的作用效果更加明显。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生活体验,反复弯曲铁丝,就可以将一根坚硬的铁丝折断。从这跟床框的断裂截面来看,很明显是被人折断的,而不是拉断的。”

    张小满从床铺上取下三根床框,“用绳索将这三根床框连接成一根,再用力地弯曲折断。”

    马良仍旧像是丈二的和尚,莫不这头脑,“这和推断谁是真凶有什么关系?”

    “你不明白不要紧,”张小满叹了一口气,盯着睡袍青年说道,“有人明白就行了,我说的对吗,杨青,你床头下面口袋里那两根绳子应该就是用来折断床框的工具,还有你的床垫下多出来的那一张木板应该就是d号床上的吧?”

    马良立马冲过去,撩开a号床铺的床垫,床框上面果然有两张薄木板重叠在一起,又从床头下面找出一个口袋,里面果然有两根磨损严重的绳子。马良即刻从腰后掏出手枪,端着枪眼神犀利地对准杨青,“举起手来,别轻举妄动。”

    站在一旁的葛军冷冷说道,“果然是你,还扯什么你有一场重要的演讲,原来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杨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葛军,将手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来,缓缓举到头顶,从容地对马良说道,“放心,我穿着睡衣呢,身上没什么危险的东西。”扭头看向张小满,“很精彩的推理,不愧是和小慈一样聪明的人。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廖勇被杀了3次,我现在对于其他两次杀死廖勇的人相当感兴趣,可以讲讲吗?”

    “在那之前,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张小满从兜里拿出那张被廖勇丢弃的卡片,“这张卡片是怎么回事,上面的图案是谁画的?”

    “那是什么东西?”杨青耸耸肩,“我都从来没见过,哪里会知道是谁画的,你问错人了。”

    张小满眯起眼睛看着杨青,“我以前听骆慈说过一个故事,是关于你爷爷在草原上放牧时的事情,讲的便是狼和羊的关系,这卡片上的图案是不是和那个故事有什么关联?”

    “我爷爷可从来没去过什么草原上放羊,你一定是被小慈骗了,”杨青淡淡地说道,“还是说说正经的,廖勇进来之前那两次被杀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说也是我干的吧?”

    “自然不是你。”张小满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杨青,“第二次死亡,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廖勇喝下你事先准备好的慢性毒酒,”张小满转向刘越,“我想你们一定是之前就约好了在火车上见面,出于某种原因,你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毒死廖勇。为此,你刻意找了一节人少的车厢,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廖勇过来。”

    刘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沉声道,“你说的都是猜测,可有什么证据?”

    马良从鼓鼓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酒瓶,“还好是瓶二锅头,瓶子小,要不然我这衣服袋子还揣不下。你要的证据,就是这个吧,我回头就拿去让法医化验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很快就能搞清楚。”

    刘越抬头正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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