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的,一旦约定被破坏,约定的东西就回不来了。永远。
花鬼永远记得他看见自己那棵树时候的感受。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站在树下,从他手心中穿出十六条黑龙。
云中榭的魂魄被黑龙重重围住,紧紧捆绑在海荆树干上。他魂魄的脸色被黑龙绞扭得青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发现花鬼的到来,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下。
我——不——会——原——谅——你——从他的眼睛,花鬼听到了炸雷一般可怕的声音。
“你在对他做什么!”他向那个白衣男子扑过去,企图让他放开黑龙。但是他忘记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原本的力量被黑龙捆绑在树上,他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人空着的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他撞到那个虚空的圈上,轰的一声,被撞得倒飞出去。
“我在对他做什么?”那白衣男子冷笑着说:“他违反《灵体迁移法》第一五五条第六款,将身体借给你这个不守诺言的花鬼,现在我按照规定把他关进二级灵体监禁里。你认为这是我的错吗?”
“不……不对!是我的错!”有一股暖流从口鼻中涌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时间去管,“是我违反了一个小时的约定!这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把他关在树里!把我关进去吧——”为什么?身体为什么没有力量!这就是所谓“肉身”的限制吗?为了这种脆弱的肉身,就把朋友赔上?
“你以为是一个小时的问题吗?”那男子大笑。
黑龙从他手中完全脱出,严密地将云中榭的魂魄捆绑在树心里面。
他走到花鬼面前,用脚尖抬起他的脸,不屑地说:“他之所以订下一个小时的约定,是因为只要在我的地盘上,有人的灵体迁移时间超过一小时,就会被我发现。所以,其实就算迁移一分钟也无所谓,但只要被我抓住就是重罪,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蝴完全不知道这是重罪,他只以为是云中榭想推托而已!如果他知道是这么沉重的惩罚,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可是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把他关在那个什么监狱里面!”那人从衣袋中取出一个用黑色皮套封装的证件,在他眼前一晃:“沐风,一级灵体猎人,有审判和执行刑罚的资格。虽然回去以后还要向大法官阁下报告,不过一般我的审判就是最后结果了。”
“可是这不是他的错!你怎么敢——”沐风一支手指按在他的头顶,他发现自己居然使不上力气。
“别着急,你自然也有你的责罚。像你这种情况还不能把你的灵体完全剥离,否则云中榭的身体就死亡了。嗯……是不是要把你关在重刑监狱里……”然而就在他正在考虑的时候,忽然花鬼伸过一只手来,他的眼前猛地一亮,世界变得一片煞白,然后复归一片黑暗,好像出现了无数怪异的影子在杂乱的世界里舞动。
虽然花鬼还不能完美地使用云中榭的力量,但是使用他能利用的那一点制造强烈光线,还是可以的。
沐风大惊,闭着眼睛向后跳跃了几次才停下。他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但是他知道花鬼已经趁着这段时间逃走了。
“花鬼!”他闭着眼睛怒吼,“你这么逃走,只不过是给云中榭的罪又加一等而已!如果你和他一起服刑,半年以后他就可以出来!可是你要是逃走的话,他的刑期会被无限期加长,直到你被抓回来为止!”
“花鬼!你听到没有!该死的!”花鬼没有听到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被这个猎人抓住,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和那个什么二级灵体监禁抗衡,但是他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增加自己的力量,然后把云中榭从那里面救出来。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潜伏在拜特学院里,刚开始只是偷吃学生们的力量,力量再大一些之后就明抢。他一次次悄悄回到自己的海荆花树下,可是云中榭都闭着眼睛,魂魄的嘴也被咒术的线封住,不与他做任何程度的交流。
他隔几天就会去尝试打开监狱看看,但是他的力量不够,不管吃多少人的力量都不够。因为他不能抢走他们每个人全部的力量,那样会杀死那些人,否则云中榭又会用那种冷笑的眼神看着他,说“我不原谅你”他看的书很少,所以不知道“守株待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别人明白,谁都知道他一定会回到那里。一个月后,他终于被埋伏在那里的灵异刑警抓住,关进了重刑监狱里面。
他还记得判刑之后,当时审判他的重刑大法官要求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取下一直遮掩着脸庞的头罩时的样子。
“看着我的脸,你记着,”在记忆中好像一团黑雾似的脸庞,隐藏着异常清晰的杀意,“是我判了你的刑,想报复就找时间来杀我。不过你的错误让云中榭的刑期,比之前的增加了六十年,所以小心不要再犯错误,再犯的话,云中榭说不定就一辈子就出不来了!”
“可是……为什么是这么重的罪?只不过是灵体换了地方而已——”
“是啊,只不过是灵体迁移。”大法官又戴回了头罩,“所以原本只有半年的刑期,可现在变成了六十年六个月,你真的是白痴不成?
“沐风警告过你了,让你不要逃跑,可是你逃走了。还用强夺之力袭击我的学生。数罪并罚,你说我让你住六十年够不够多?”
“你的学生?你是……?”大法官好像哼地笑了一声,不过也许只是哼了一声。
“我是……拜特,这一届的灵异法庭重刑大法官。拜特学院,我是校长。”眼前,令人晕眩的景物一闪一闪。身体好像飘飘荡荡的羽毛,飞起来,就不知道会降落到哪。过去的梦境不断闪现出来又慢慢隐去,痛苦多于快乐,禁锢多于自由。
他果然是做错了,破坏了诺言的人永远都不该有好下场。可是犯了罪的人是他,把身体借给他的云中榭并没有错,所以他要保护这具躯体,保护这个名字,直到把他救出来为止。
然后……至少,要向他道歉吧……
道歉吧……
背部忽然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就好像有谁把他用力扔到了地上一样。他的身体已经很脆弱,这一撞让他禁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出一口血痰,他勉强清醒了过来。环视四周,他发现自己正在教职办公楼的门口。大概是时间太晚的关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路灯亮得幽幽地,对面一百多层的教学楼上,也只有个别的窗口还亮着惨白的灯光。
刚才被拜特管理员吹走的云层又积聚了回来,按理说应该很暗的,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看得很清楚。因为除了那些灯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东西在发出清明的光。
海荆树。
教职办公楼前的海荆树。
不知何时就已经在那里的巨大海荆树。
来到这个学校之后,他连一棵海荆树也没有找到过,有些学生总抱怨空气香得呛人,他也一样没有闻到过。那么这棵海荆树是从哪里来的?它什么时候……结了这么多未放的花苞?
夜很静,静得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一簇花苞伸展开了肢体,轻薄的花瓣互相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清淡的香气四散开来。
两簇花苞开了,三簇花苞开了……满树的花苞都开了,张扬开放的花朵隐隐散发着柔和的淡蓝色光线,在这个特别黑暗的夜里显得鲜亮而且美丽。
花鬼看着那些开放的花,看着那些被花朵遮掩的枝条,顺着枝干,一直往下看。真正的云中榭果然就在那棵树的树心里,被十六条黑龙纠缠捆绑着,口被封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些海荆花开在他长得很长很长的头发上,清淡的香气一点一点变得浓稠,逐渐让人呼吸不畅。
正如他猜测的,云中榭一直在向他发出信号,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就是你过来时候带的!这学校的香味是你干的吧!”楼厉凡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他现在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云中榭不能离开被禁锢的地方,所以只能用花香和在不正常花期开花的办法与他联系,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闻到了,只有他没有,他明明多次从他身边经过,却完全没有发觉。
他果然是被结界禁锢着,结界阻止他和所有海荆的交流,所以他才会忘了云中榭的灵力波动是什么样子,才会在四处都是海荆树的校园里,找不到一棵海荆,在海荆花的味道把校园淹没的时候,闻不到一点花香。
花鬼全身都几乎没有力量了,但是他还是用自己剩下的力气,努力向他爬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边爬,他一边颤抖地低声说道:“我不该不守诺言,让你多受了三十年的罪,我不该要求你做不该做的事,不该贪图这副身体,我不该逃走,不该不听那个叫沐风的人的劝说,不该没有发现他们加诸我身上的结界……”
“我不该没有发现你,不该过了这么多年才来向你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
“但是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把我关进去也无所谓,我把这个身体还给你,所有刑罚都由我来承担,请你原谅我!请你……”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咒一般,在他的“语言”攻击之下,一条束缚在云中榭身体最外侧的黑龙忽然松开,从树身上掉了下来,摔成晶亮粉碎的碎片。然后又一条掉了下来,第三条掉下来……
群花碎落,巨大的海荆树枝逐渐萎缩,封住了口的咒术之线逐一断裂。云中榭的头发也慢慢在恢复原状,在楼厉凡和霈林海眼中模糊不清的面容,也在黑龙掉下时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和花鬼的躯壳一模一样的脸,只有披在肩上的头发是淡蓝色的,与花鬼黑色的头发不同。
花鬼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轻易便脱出了束缚,不由愣住。
“你……”云中榭缓缓开口,“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不是?”“……是。”花鬼回答。
最后一条黑龙掉落消失,穿着法袍的云中榭,从被束缚了三十年的树心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犯错的其实不是你?”“什……么……?”
“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花鬼呆滞地与他对视,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还记不记得,你为什么不想离开树荫?”云中榭边走边说:“还记不记得,你为什么认为自己修不出人形?你早就忘了你在那棵树里修炼了多少年,更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达到了什么水平。
“你不记得认识我之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你为什么待在那里,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你面前。”他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低头,“你知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云中榭笑一下,很淡地,“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封住了你部分的记忆,而你现在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告诉你的,你对我的话,总是深信不疑。”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花鬼觉得自己的身体正沉向冰冷的水底。
“丽娜?”教学研究室内,帕乌丽娜纤细的手指扶着窗棂,眼神懒懒地看着窗外的两个人以及枯萎的海荆树。
“丽娜!”帕乌丽娜回头,海深蓝一只手放在她背上,担心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丽娜?”帕乌丽娜摇摇头,又看向外面。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当初他刻意接近我,刻意经常把我带到那棵海荆树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说出来。”帕乌丽娜将额头靠在手背上,说:“因为我知道他是真的逐渐喜欢上我,但是——”
“你不是花鬼,而是上千年的黄杨木鬼。”云中榭的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暖暖的淡蓝色光笼罩他的全身,他身上的伤痕和血迹慢慢在光芒中溶化、消失。
“你以魂魄的形状在不死的黄杨木中修炼了千年,却又糊涂又愚蠢,是我把你从里面拉出来,扫清你以前所有的记忆,把你放在那棵海荆树里,然后在周围立下结界,除了我之外,让任何人也不能接近你。”花鬼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双手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
“你很笨,真的很笨。我告诉你不能离开树荫,你就真的不离开树荫,我说你修不出人形,你就真的不尝试凝结人形。”
“你从来不怀疑为什么永远都只有我出现在你面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小p都不与你说话,从不怀疑我和你是朋友,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我接近你的真正目的。”
“你的目的……”花鬼——也许也可以称为木鬼——的脸,惶惑、悲痛、愤怒、疑惑,搅成一团,均匀地分布在他的表情中,“你的目的究竟是……”
“你的能力。”“但是,我没有想到,对他来说,居然还是力量更重要。”
“我要的,就是你修炼了千年的能力。”花鬼的手指从地底下抓起了厚厚的泥土,泥土中的碎石划得他的双手鲜血淋漓。
“我把你从黄杨木中拉出来的时候,用了点技巧,让你把自己所有的修为带给了那棵海荆,然后我们在交换的时候,你把你大部分的能力留在海荆树上,只带了很少的修为去投奔我的躯壳,当我进入海荆时,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不过,如果黄杨木不是你的本体,我可以直接占用的话,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说那些话的时候,云中榭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就好像已经无所畏惧,不怕花鬼的愤怒,也不怕他追究。他只是将手依然放在花鬼的头顶上,淡蓝色的光持续不断地给花鬼疗伤,鲜血淋漓的双手一次次划破,又一次次被修复。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云中榭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超出时间,你会因为贪恋这具身体而毁掉自己的诺言。你以为我们没有用言字契约,可是其实我用了,所以只要超过一个小时,我就可以不用和你换回来了。”
“那天他回到我那里,告诉我说他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然后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最多半年或一年,然后我们就可以结婚……”帕乌丽娜闭上眼睛,“可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十年,说不定还要等下去……”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天值班的灵异猎人还在附近,居然发现了我和你交换的事,所以我不得不把并非事实的‘事实’告诉他,他囚禁了我,然后你出现……”
“你以为我当时在对你发怒吗?我没有。我看着你的时候,是在对你的潜意识下暗示,让你逃走,否则像你那时候那么温顺的性格,又怎么会违抗灵异猎人?”
“这……这一切都是你计画好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下的暗示这么强烈,这么多年你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逃走,典狱长向重刑大法官投诉,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把你弄回来了……”
“可是你为什么叫我?”花鬼问。
云中榭愣了一下。
“我分明听到你在叫我,却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叫我……为什么!既然只是想得到我的修为,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叫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让我知道?”如果你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拿走我的修为,就像我占用你的身体一样。甚至还可以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都对你怀着愧疚!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云中榭笑笑,放开了放在他头顶的手。”我知道这不是花鬼的错,要抢力量的是中榭,不是他,他只是受不了诱惑,想要那具躯壳而已。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讨厌他,谁让他有那么强大的能量,却蠢得像猪一样!害得中榭追逐他的能量追逐了那么多年,又增加了六十年的刑期!
“虽然对我们来说六十年不算什么,但是……全都是他的错!”
“那你又为什么要回来呢?我的暗示在这么长时间里,不可能仍然维持那么强大的力量吧?你有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想回来的,为什么?”
“因为……”花鬼说:“因为我对你感到愧疚,我想向你道歉——”
“是吗?那么,我也是。”周围变得异常宁静,花鬼的嘴好像忘记了闭合一样微微张着。
“我也是。”云中榭说:“不是只有你会感到愧疚,我也是。”他把花鬼从地上扶起来,用好像叹息的声音说。
“我利用了你,抢夺了你的东西,但是你却对我感到愧疚万分,甚至不惜去强夺别人的力量,不惜在监狱中一次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险逃走,只是因为我对你的暗示误导,为了有一天能把我从这个灵体监狱里救出来。”
“我不是真的完全没心没肺,至少我们曾经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我这种朋友去拚命啊……”霈林海呻吟一声,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好像就要裂开了。他勉强张开眼睛,努力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觉得身上好像有一个什么很重的东西。他忍着头疼,低头看……
“啊啊啊!”校医室里,霈林海被随便丢在地上,楼厉凡以很别扭的姿势躺在他身边,而天瑾……天瑾被横着扔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如果没有那微弱的呼吸的话,别人大概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把你的嗓门给我放小一点……该死……”说话的是楼厉凡,霈林海超高的男高音惨叫,让他想继续昏迷都做不到。
“可是……可是……”楼厉凡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好像压了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三秒之后。
“……她躺在我的肚子上干什么?”楼厉凡和霈林海的记忆只到雷击下来为止,大概是昏过去了吧,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完全不知道。不过照他们是躺在校医室里的情况来看,八成是校医亲自把他们弄回来的,因为除了他之外,普通人绝不可能把伤员随意扔到地上就走掉。
楼厉凡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发现之前因为强行使用魔化而导致疼痛的部位已经不痛了,被那个云中榭踢到的也没有受伤的感觉,于是更确定这一点;也同时想到,既然如此,会把她扔到他们肚子上的行为,应该也是他干的了。
两人爬起来,合力将天瑾抬到床上。他们两人的脸色很苍白,但是天瑾比他们更白,楼厉凡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边,发现她的皮肤几乎已经白得没有颜色了。
不过尽管如此,楼厉凡却知道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被强夺力量后的虚弱造成的,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楼厉凡抬头看了一眼霈林海,他从把天瑾抬上床后就一直坐在校医的椅子里,不断地揉着太阳穴和额头。
“霈林海?你怎么了?头疼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霈林海近乎呻吟地说:“我的头很疼……就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搅一样……”是因为被吸收的力量太多吗?楼厉凡这么猜测着走到他身边,想看一下他究竟丢失了多少能量。然而就在他刚刚把手放在他头顶上时,一股强烈的能量便从霈林海头顶的灵汇穴猛冲了上来,楼厉凡只觉手腕一麻,竟被冲得向后大退几步,终于坐倒在地。
“厉……厉凡?你怎么了?”霈林海顾不上头疼,慌忙上前想扶起他,“是不是还有后遗症?难道被我的雷打到了……”他的手刚一伸出去,楼厉凡就抱着自己的手腕躲开了些。
“……厉凡?”“你的力量怎么回事?”“咦?”楼厉凡指指他的头,语气很生硬:“这里,有强烈的能量泄漏。”
“啊?能量?”霈林海自己摸摸额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哪里的能量?什么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