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他的了解,可能也会被他表现出来的爱意所迷惑。
朴有仟……
无论在警局还是在青帮,金俊秀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朴有仟很会做生意。
他待人接物徇徇儒雅,几乎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一副正派商人的样子。而私底下,他和军方高官勾结,低价购买军方武器,高价转手后,利益分赃。纵横所有买通政府官员和进货的事都是由朴有仟负责的。
郑家兄弟以胆大、冷酷和出众的才智迅速崛起,以纵横集团这个合法的贸易公司为掩护,大肆从事武器走私活动。他们很会笼络人,手下并不多,但全是跟随郑家兄弟多年,忠心耿耿的死士。
朴有仟在黑道上名气不及郑允浩大,可是在黑道上混久了的老手全知道他的厉害。他表面上谦和有礼,骨子里却是个性激烈、睚眦必报。
去年,台湾联帮抢纵横的武器生意。在交货时,联帮老大及手下十几人全部被枪杀。那次行动做得干净利落,布置严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从当时打入纵横的一个卧底传出的情报得知,行动是由朴有仟一手策划的,而不是主持纵横黑道方面的郑允浩。
那个卧底警察自从传出这个消息后,就消失无影,几天后,他布满枪眼的尸体才被人在海 边发现。
而且朴有仟周围美女如云。只要是他看上的,都会在短时间内被他得到手。但他的兴趣消失的也快,一腻就甩。
他什么时候会把我甩掉?而我又会在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足够的证据,给纵横以致命的打击呢?
看现在温柔的他,但一旦让他知道我是警察……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杀了我,还会用最残酷的手段。
金俊秀揉了揉太阳|岤,头好痛!他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原来偶尔会抽支烟,自从做卧底以来,因为压力太大,他变得几乎是烟不离手。但现在他是别人的禁囚,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他心里感到一阵刺痛,鼻子有点酸。
一包烟递到他面前。
金俊秀转过头,看着朴有仟面带微笑地拿着烟朝他晃了晃。他冷淡地看了朴有仟一眼,伸手抽出一支放在嘴里,朴有仟随后就帮他把火点上。
金俊秀深深地吸了口烟,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烟雾散开,把世界迷糊了……
当警察是他从小的愿望,高中毕业,成绩优良的他不顾家里人的强烈反对,硬是报了警校。以他的电脑专长,本可以在警局里当文职人员,可他非要当刑警,当秘密调查重案的刑警。以他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和优良的成绩,最后终于让他如愿以偿。
可那种生活并不如他想的刺激,他一心想办大案,做个杰出英勇的警察。去青帮做卧底也是他自己积极争取来的,一切也如他所设想的那样,他成功地破除了青帮这个毒瘤。
可现在……
真的是一塌糊涂!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掉这种耻辱的生活?
金俊秀痛苦地按着太阳|岤。好烦!
“我们去兜风吧,秀。”他感到朴有仟又握住了他的手。
第七章
金俊秀百无聊赖地站在窗前,端着杯橙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时不时看一眼时钟。日子单调得让人疯狂,金俊秀不禁在心里暗暗渴望朴有仟能早些回来。起码,他回来后会扯七扯八的,讲着他每天的工作情况,遇到的趣事,让这间空寂的房间显得有生气。
朴有仟的口才很好,可以把一件小小的事说得妙趣横生的,常让他忍俊不禁。虽说,他每次都立刻止住笑容,但朴有仟会很得意地讲得更起劲,总能逗得他笑出来。
金俊秀发现控制笑神经比控制痛感神经难多了,他再怎么努力,最终都会在朴有仟讲的爆笑故事中惨败。他常会被他逗得要大笑起来,只好捂着脸闷笑,憋得几乎要内伤。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孩子气,可他不愿意显得两人好象相处得很和乐融融的样子。每当他实在忍不住露出笑容时,他都会在朴有仟眼里发现一闪即逝的狂喜。他会一边笑,一边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死盯着自己,每每把金俊秀逼得红着脸转过头去。
变态!
金俊秀想到那个一看到自己笑,整个人就开心得两眼要迸出心形图案的人,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我笑一下,他就乐成这样?
想像着傲岸潇洒的朴有仟的两眼冒心的卡通形象,金俊秀抿嘴笑了一下。真的好傻!也好可爱。想不到朴有仟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幽默、体贴,完全象个住家男人,还很会打理家务。
从出去吃大摆档到现在已经一个多个月了,朴有仟以他所想不到的执着向他表达着爱意。知道砸钱到他身上是没用的,就孜孜不倦地在普通生活上下手,无微不致地照顾他,逗他开心。知道他想吃家常菜,就天天变着花样做给他吃。
不知道今天他又会做什么好吃的,他的手艺还真不错。第一次下厨,煮出来的东西就象模象样的,真是人聪明什么都能迅速上手。
金俊秀懒懒地倒在沙发上,出着神,思绪纷杂地驰骋。 暴戾的朴有仟、幽默的朴有仟、任意羞辱他的朴有仟、细心呵护他的朴有仟……
操纵着纵横、蹈晦深藏的朴有仟……
总是深情地看着他的朴有仟……
看样子他真的是爱上我了,这可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我再耐心地等待,一定会出机会找到证明纵横犯罪的证据的。
金俊秀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丝有些得意的笑容:你强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我会一点不少地还给你的,到时你就知道我金俊秀的厉害了……
“我回来了!”又是提早下班的朴有仟在秀关处就高声叫道,象个回家的丈夫和自己的妻子打招呼。金俊秀也这么觉得,他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仍躺在沙发上不动。
朴有仟把手上拎着的净菜放到厨房里,出来吻了一下金俊秀。
“来,陪我换衣服。”
每天一样的节目,朴有仟硬是把不愿动的金俊秀拉到卧室,让他坐在床上,自己打开衣橱,换上家居的衣服。
他喜欢这样象一个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上班挣钱养老婆的先生,金俊秀就是在家等他的妻子。为此,他只让忠叔一周来两次打扫房间,其它时间就他们两人在一起。虽说他这个妻子总是不太理他,又不做任何事。可他还是愿意,宁愿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有他陪着就好了。
就象现在,金俊秀不甘愿地坐在一边,也不看他,可他就觉得幸福。他边换衣服,边欣赏金俊秀因侧过脸去而拉出的优美的颈部曲线。
他也觉得自己真是在犯贱,一个人对着压根不理他的人在傻乐。可他就是爱他,没有办法。他苦笑了一下,把衣服套好,低下头亲了下金俊秀的嘴。
“好了,我们去做饭吧!”他把金俊秀紧紧搂住,拉着他坐在厨房料理台前的高椅上。熟练地盛了碗早上他临走时用慢火炖的牛尾汤,洒了把切碎的细葱,放在金俊秀面前。朴有仟微笑着说:“中午没吃好吧,先喝碗汤,饭马上好!这汤可是壮阳的,很补的。”说完,已经卷起袖子,系好围裙,开始做晚餐。
金俊秀听到壮阳,禁不住想到朴有仟的刚猛,心跳加快了两下。他在心里偷唾了自己一口,低头默默地喝着汤。汤真的很好喝,他原来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房间里响着炒菜的声音,油爆锅,抽风机的转动声…
朴有仟略起提高嗓子,讲他从如何学来这道菜:“我真笨,那个大厨都做了三遍给我看了,我还是做不好,气得他要举铲子打我的头。呵呵,还好在第四遍的时候终于学会了,否则我今天就顶着一脑袋的油回来见你了…”他边讲着边翻动着锅里的菜。
金俊秀有一种错觉,好象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千万年,又会千万年的过下去,象每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恩爱的小俩口,多少人渴望的生活……
他抬头看着忙着炒菜的朴有仟,不敢想像一个黑帮老大,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的商人,竟会为他这个小人物放下(禁止)架,在锅铲油烟中打转。
他真的是爱惨了我才会这样做。
他想用他的温情慢慢地把我融化……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爱上他的……不管他是不是黑帮,抛下警察的身份和职责,爱上他。人一辈子能得到这样一份真情,也是不枉了。可是,我是男人……一个被他强犦、禁锢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这世上并没有一个叫金俊秀的男人,他会怎样的一个表情?心碎?金俊秀忽然觉得一阵的不忍,他不忍去想像到时朴有仟的表情………
“想什么这么出神,秀?”
金俊秀一惊,抬头看朴有仟。
“帮我端菜出去吧,都做好了。”朴有仟微笑地看着他,擦干手,拿起碗盛饭。
金俊秀从自己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才吃了他几顿饭,就不忍起来了……他站起来,把朴有仟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
“喜欢吗?”朴有仟把饭放在金俊秀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金俊秀夹起他今天的辛劳成果。
金俊秀心里不禁好笑,朴有仟那种热情期待的眼神,就是菜不好吃,也没人说得出口。不过,菜还真的很好吃,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他本想不吭声,但看到朴有仟那一副小孩子做了件好事,急切地等着老师表扬的神情,他无法不理他。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简短地说道:“好吃。”
朴有仟一下子松了口气,满脸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那种从心里溢出的欢乐,让金俊秀也受到了感染,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朴有仟陶醉似地看着微笑的金俊秀,满心的甜蜜。他这段时间的禁欲、忙家务,总算也是有点回报了。虽然,金俊秀还老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样子,但在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和善,说明他的心防还是在一点点的卸下。
会有美好的一天的,朴有仟对自己打气。
圈着金俊秀,朴有仟坐在平台的藤椅上看着幽静的夜色,德沃夏克的美丽新世界流泄在夜空中。
朴有仟觉得自己很幸福,在美丽的夜景里,在优美乐曲的环绕下,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他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扳过他的脸,低下头捕捉到那想闪躲开的唇,陶醉地亲吮起来。
长时间的唇舌纠缠,直到金俊秀实在受不了了,下死劲挣扎起来,朴有仟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
制锢住头部的手松开,想抚上因亲吻而滋润艳红的唇,却因金俊秀急速低头的动作而落空。
金俊秀整个人热血上涌,强烈的情欲把他的脸染红,眼睛闪着需求更多的温润光芒。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用自己火热的身体去狂暴厮磨朴有仟,紧紧缠绕在一起,让已微微昂起的(禁止)激烈磨擦朴有仟也已涨大的分身。他用尽全身仅余的理智把自己挣扎出朴有仟的热吻下,已是两颊绯红、气息紊乱不堪。他迅速地低下头去,心里祈求不要被朴有仟发现自己的失控。
没有注意到金俊秀异常的朴有仟,仍紧紧地搂着他,轻轻用唇擦着金俊秀细腻的脖子,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金俊秀强忍着一波波高涌的情欲折磨,死咬着嘴,不让饱含欲望的喘息泄露他的脆弱。他粗鲁地推开朴有仟,背向着他,极力平稳杂乱的呼吸,看着远处的夜景,让清凉的晚风降下他过高的体温。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他,疲累地把面埋在手里,习惯性地按着太阳|岤,缓和因过大压力而发痛的头部。
朴有仟因金俊秀的坚决拒绝而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过,他还是占有性地把金俊秀抱回怀里。
“我们后天一起去日本。你还没去过吧,我带你好好玩一玩。”
对于朴有仟突如其来的建议,金俊秀惊讶地回过头看着他。朴有仟仍是温柔地对着他笑着:“在日本有个会议要开,本该是郑允浩去的,可他老婆生病,换成我去。正好带你去玩玩。”
“不怕我跑掉?”金俊秀随意地问道;
“没人能从我朴有仟手上跑掉!”朴有仟平静地说。
金俊秀盯着朴有仟看了一会,扭回头,继续看着远处不说话。
第八章
京都
秋天
金俊秀一下车就被眼前的美景惊祝
四面的山坡上,枝繁叶茂的枫树遮蔽住个山岭。坡下岭上全是艳红娇黄的枫叶,无一株杂树。疏枝斜伸,满山枫叶随风摇曳,枝叶翻涌如海潮激荡,气势万千。
如雾的秋雨悠悠轻洒,凉风卷过,带着潮湿的雨意。枝叶树杆全被雨水浸得湿漉漉的,条石的台阶被洗得清亮,阶边的枫树,枝叶茂盛,黄灿灿的枫叶媚得张扬。风掠过,黄叶顺风一荡,悠扬而下,带着不舍依依,轻柔地飘到地上。
如精舍似的寺庙坐落山间,在万顷枫林间如世外的桃源。亭台回廊、殿宇庙舍被霾烟似的水气笼罩了,如一幅日本的粉彩画,朦朦胧胧地不甚清晰。
他心神俱醉地沉醉在梦般的仙境中,任朴有仟牵着他的手,迈上台阶,进入寺院。
殿中淡淡的香烟缭绕,庄严的佛像带着慈爱的笑意俯视着众生。金俊秀呆呆地拿着朴有仟递给他的香,不知该如何处置。他看着朴有仟举着香,虔诚地低头闭目,不知在佛前祈求着什么。默立良久的朴有仟把香插在香炉里,回过头冲金俊秀一笑,说:“你不拜一下吗?这个寺可是京都有名的神寺,很多人都来这敬神的。”
“你信佛?”金俊秀觉得朴有仟这个唯我独尊的人,和虔诚礼佛的信徒真是相差万里,很不协调。
“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见到教堂也会划个十字。”朴有仟好玩似地笑了起来。他向前一步,在金俊秀耳边轻声说:“再说了,我现在是急病乱投医,什么都试一下。”
金俊秀听得莫明其妙的,他侧过头,避开耳边的热气,皱了皱着眉,就准备把手里的香随意(禁止)香炉中。
“别,”朴有仟快一步拦下,“拜拜吧,反正没什么坏处。”
他从背后环住金俊秀,手伸前握住金俊秀的手,把香举起,喃喃着道:“求佛祖保佑我们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相亲相爱,永远相伴……”不管金俊秀微微的挣扎,就着他的手,把香插到香炉中。
金俊秀微红了脸,静默半晌,才撇撇嘴不屑地说:“菩萨才不会保佑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什么叫乱七八糟,秀,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现在还不明了吗?”朴有仟直视着金俊秀清澈的眼,“我用我的全心爱一个人,爱是没有错的。”
他把金俊秀揽入怀中,静静地拥着他。
金俊秀感到朴有仟微乱的气息拂过脸颊,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对不起,秀,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爱你的,试着接受我好吗?”朴有仟抬起头,爱恋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如醉在那帅气的脸上流连。
黑亮的眼里蕴含着深深的情意,任是金俊秀如何的忽视,还是渗入了他的心里。他心一颤,如一颗石子投入,荡起一阵涟漪,一圈圈地漾开。
感觉到自己的动摇,金俊秀眼神一暗,推开环抱着也的朴有仟,走出了大殿。
秋风习习吹过,清新的雨意冷冷地迎面而来,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立刻清彻起来。他站在殿前过道边缘,深吸了几口气,让看着眼前忽疏忽密的雨丝,被风吹得斜飘起来,击打在青石地面上,翘起的屋檐上,发出细细的簌簌声。
湿重的树叶轻颤着往下滴着水,枯黄的残叶浸在地上的水里,不知何处的铁马在断续地响着。
雨把天地混沌起来,晦色冥冥、烟雨如雾,模糊了远处的山景。阴雨的天气,让山中的寺院没有香客,安静的院落里透着寂寥空阔。
金俊秀落寞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心里凄楚,觉得此时的自己象是苍茫天地中的独自一人,畸零无助。
在这方天地里,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俗不可耐,世间的纷争对抗、痛苦纠缠,是如此的渺小可笑。
凉风夹着冻雨袭来,金俊秀经不住寒冷得一颤,无意识地用双臂抱着了自己。
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带着人体的温度。下一刻,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