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见官非但不跪还坐得稳稳的,看来是真有不小的依仗。
只不过沈仲磊初来乍到,对武昌府的情况一概不知,更不知道这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韩老爷子听刘掌柜说完,呲了一声道:“就你家那破店,不过只是最近生意稍微好一点而已,我会因为这点小事亲自登门去找麻烦?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再说了,这事儿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你说弄脏就弄脏了?我弄脏哪个了,你拿出来给沈大人看一看啊!”
这话就有些胡搅蛮缠了,不过是口水喷上去,时间又隔了这么久了,哪里还看得出来什么。
但是只需看他连现在说话都口水乱喷的样子,谁都能想象得到他站在别人家贵重的料子前面说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刘掌柜这一批进的都是高档货,进价贵卖价更是不便宜,寻常人家撑天也就过年才舍得扯一块回去做衣裳。
而买料子的大多都是各家的主妇和姑娘,如今这些料子都被一个老头子喷满了口水,谁还会来刘掌柜的绸缎庄买东西?
且不说花那么多钱买一块带口水的料子回去自己心里隔不膈应,被人看见了也是要受嘲笑的。
大家这会儿买好料子做新衣裳,都是为了过年走亲访友穿着给自己长脸的。
到时候穿着一身新衣裳出去,别人都说你这衣裳料子上都是老头子的口水,躲你远远的,别说长脸了,都不够丢人的。
所以刘掌柜的损失是实打实的。
但理虽然是这么个理,这件事却又难办得很。
如今两个人各执一词,物证又无法提取,唯一可以证明二人孰是孰非的,就只有人证了。
但是看着刚才郭帆和蔡洪面对韩老爷子的谄媚样儿,沈仲磊十分怀疑当初在店里目睹一切的客人们是否有胆量站出来作证。
沈仲磊也没办法当场做出抉择,只能道:“这件事如今双方争执不下,本官未能看到事件原委,不能妄下定论,二位且先回去,待本官找到人证之后再行裁夺。”
韩老爷子闻言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似乎笃定沈仲磊此言不过是推托之词。
刘掌柜的眸光却瞬间黯淡了下去,却还是谢过沈仲磊,然后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的时候腰身都比来时佝偻了许多。
待二人离开府衙之后,蔡洪才一拍大腿道:“哎呦我的沈大人啊,您怎么刚来就惹上这么个难缠的人物呦!”
沈仲磊正在思索这位韩老爷子的来历,听得蔡洪这么说,便顺口问:“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要说这个韩老爷子,那来头可大呢!”郭帆语气十分夸张地说,“放眼整个儿武昌府,除了如今昏迷在床的瑞亲王,其他人他可都不放在眼里!”
沈仲磊闻言一愣,下意识问:“连世子爷他都敢不放在眼里?”
郭帆和蔡洪闻言笑得都有些尴尬,却是谁也没有说话。
沈仲磊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自己才刚第一天上任,似乎就惹上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