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就已经感觉不妙。
再当大军放弃汝州,退守许州之后,这种不安情绪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滋长着,不少人甚至已经准备举家外迁。
然而,等待想要行动之时,他们才愕然发现——居然去无可去。
南方自然是去不得,随着李怀仙开始进击莫州,河北诸州也变得不安全。
李怀仙军向来恶名昭著,一旦落在他们手中,恐怕真是生不如死了。比起来,唐军虽然是头号大敌,但至少不会擅杀无辜。
不过,他们都不敢去。
正是有了这些宗族大户的支持,叛军才能支持这么长时间。在唐廷看来,这和叛贼没有两样,他们担心投靠朝廷被定个死罪。
无法寻觅到退路,更是加剧了洛阳的混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叔冀更加不敢把史朝义病倒的消息散布出去。
幸而,许季常事先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当日是利用夜晚秘密安排史朝义返回洛阳养病。
而他自己则留在了许州,诈以史朝义名义,与傅士则、张忠志一同筹谋固守许州。
在许叔冀的极力安抚下,洛阳的人心刚刚稍有安定。
唐军大举北上进攻消息的传来,却让他的努力化为了泡影。
洛阳,伪燕朝廷。
部分朝臣竭力主张将朝廷迁于冀州,暂避唐军锋芒。
主持朝政的史朝康,多日来一直受朝臣们的影响,对即将蔓延到洛阳的战火感到极度恐惧,几乎就要答应迁都的奏请。
许叔冀等人竭力劝谏,痛陈迁都的种种危害,直言一旦将朝廷迁至河北,整个中原将会完完全全地落入唐军之手。
届时,朝廷即使可以据黄河天险阻敌,但仅凭河北道诸州,也无法与实力暴增的唐军相抗衡,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许叔冀还安慰朝臣,道唐廷两路敌军远征四月有余,粮食消耗极大,兼之久战军疲,已经无法坚持下去。
现在两军所比拼的,已不仅仅是军力的多寡、士气的高低,更重要的却是毅力,看谁能够撑到最后。
最后,还是许叔冀对朝臣们采取了小小的威吓,才勉强平息了迁都的风波。
但,暗流已在洛阳内部涌动起来。
皇宫,寝殿之中。
听许叔冀将朝廷内外的最新情况做了禀报后。身披裘袍、靠坐在软榻上的史朝义微点了点头:“许卿,辛苦你了。”
虽然大夫劝谏史朝义必须休养两月,在这期间要少用心力体力。
但在危急的情况下,史朝义如何能够真正闲下来做休养。
具体的事务虽然托付了许叔冀、独孤问俗、史朝康等人,但史朝义还是要求第一时间掌握最新的大事。
事实上,史朝康是在和许叔冀唱双簧,一个假装要搬,一个劝谏不搬,目的是为了吓唬住朝臣。不这样,他们就干不下去。
许叔冀往日丰神俊朗的模样已不复存在,由于过度操劳,人显得消瘦许多,眼中布满了血丝,鬓角间的白发也出现了不少:“唐廷的两路敌军只要一日不休战,洛阳就难以真正安宁。”
“两路敌军虽然势头旺盛,但都存在问题,应该无法久持。”史朝义沉声说道,“可恶的是李怀仙那厮。文若,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陛下放心!”许叔冀点了点头,“突厥、奚族部族都已派人前去游说,煽动这些部落的反乱之事也正在安排,成事应有七成把握。只要田悦能够坚持到六月底,定能迫使李怀仙退兵。”
“此次若能稳住局势,定要诛除这厮!”史朝义恨声说道。
“陛下,你看能否遣使向唐廷议和?”踌躇了一下,许叔冀突然提了一个建议。
“议和?”史朝义微愕地看向许叔冀。
“唐军兵力也已经疲惫,而且粮草也应该不那么宽裕,诚如陛下所言,此战唐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若能许以一定条件,说不定能与其休战些时日。”
许叔冀侃侃分析道,“只要唐廷答应议和,在休战期间自然不会轻易进犯。当然,他也不会答应太长时间的休战,还有个半年时间,便足够我军转圜。”
“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能够拖过今年,我方便能借机收获粮食,恢复军力,稳定民心军心。同时,腾出手来应付幽州之事。”
史朝义低头思索了许久,轻叹说道:“就算能议和成功,这代价肯定不会小……”
作为“正义”一方的唐廷,选择和被他们成为“逆贼”燕军谈和,这种事情必然会现成轩然大波。唐廷肯定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说不定会选择死磕到底。
但是从目前来看,唐廷的行事作风和以前完全不同,说不定有可能议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