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今天倒在路上的就有上万匹。能缓过气的也只有其中六七成。
到了傍晚,这股悲伤的气氛萦绕在全军四周。
三四千匹战马死在路边,骑兵只能含着泪,擦掉横刀上的马血,接过沿途官驿送来的战马,会同一样落下的同袍,前往前方的驿站,看看能不能碰到同队的泽袍。
马受不了,人也是同样如此。战马力竭,骑兵是能感觉到的,一旦战马出现力竭的症状,呼吸个人的心跳差不多的时候,有经验的骑兵就会把战马骑出队伍,让战马休息。
而没有经验的,即便是有校尉的提醒,但仍然希望跟上队伍,不愿掉队。
存有侥幸的骑兵这时候,就会出现人仰马翻的场面。战马倒地,骑兵重重的摔在地上,要么运气好忍痛滚到路边,要么被其他骑兵冲撞。
身手好的可以闪身钻出队伍,身手差点的只能沦为马蹄下的亡魂。
一天时间,苏策的队伍中就有两个旅贲军坠马,幸好是落在队尾,没有战马踩踏,但是也造成了一死一残。
死掉的,摔断了脖子,残疾的眼看着左臂的冒出来半截白骨,右手弯曲。
军中的军医还在后方辎重队,距离跟上来还有一两个时辰。
队中有人坠马,苏策作为领兵之人,自然需要去处理,摔断脖子的旅贲军,看着苏策,想要说话,喉咙却被碎骨堵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喘气声,气管损了,苏策没有办法,救不活了了。
苏策掀开这个旅贲军的面巾,苏策记得他的名字,来自万年县,名叫何涛,是个很要强的府兵,他父亲也是老府兵,前些年从安西都护府伤退了。
何涛眼睛努力的向下看,苏策伸手从翻领袍服里掏出来一个绣着两个好像鸳鸯的荷包。
苏策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封折起来的信,和一个从安仁坊荐福寺求来的护身符,这样的护身符苏策也有一个。
看着张大嘴巴想要呼吸的何涛,苏策却无能为力,何涛张着嘴,说不出来音,但是苏策看懂了他要说的话。
“荷包给我夫人,帮我看看父母,卫率!”
苏策重重的点点头,把荷包到自己怀里,弯下身子,把何涛歪斜的头,轻轻的扭动,冲着南边,轻声说了一声:“兄弟,好走。”便将横刀一伸,让何涛不用再遭受痛苦。
“呼!”苏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将横刀从臂弯一抹,收刀回鞘。
“看好兄弟的尸身!让下一批人抽人把你们送到下个驿站。”苏策吩咐了一句,想去拍拍周为的肩膀。
却看着垂着断臂断手,疼得眼眶中眼里打转的周为正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我俩同是一个折冲府的,多谢卫率成全小涛!”
苏策的手又收了回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拿出来一块冰糖,塞到周为的嘴里,又把何涛的荷包塞到周为的怀里。
“你回去,把荷包交给他的夫人,若是此战后,我能回来,你同我去看望何涛的父母!疼了就喊一喊,喊喊就不疼了!”苏策说啥话,转身翻身上马,无声的行了一礼,调转马头,去到前方追赶北边的队伍。
耳边传来身后周为的喊声:“多谢卫率,糖很甜!”